柳倾绝闭着眼睛,脑袋无力地低垂下去,像是没有察觉到慕朝雪的出现。
慕朝雪站在原地盯着这具身体,始终感觉不出呼吸起伏,心中一惊。
该不会死了吧?
他急忙过去探对方鼻息,手刚触碰到对方身体,就被一把攥紧手腕,反压在床边。
慕朝雪面对忽然“活”过来的柳倾绝,一时间忘了反抗,整个人懵在原地。
柳倾绝原本紧闭的眼睛睁开,紧盯着慕朝雪,一字一句沉声警告:“不要吵。”
柳倾绝脸上的血迹未干,几乎血色的唇瓣染着胭脂一样的红,艳丽异常。
慕朝雪立即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上前来查看情况,而不是调头就走,选择装瞎。
柳倾绝在他撞破对方“好事”之后,第一时间躲进他的房间等他回来,看起来完全就是奔着及时灭口让他永远闭嘴的目的来的。
慕朝雪默默抬起那只没有被束缚住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自觉地说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快走吧。”
柳倾绝修长的手指沿着他的脸颊划过,落在他微微滚动的喉结上,然后出其不意地掐住他的脖子,眼中泛出锐利的光:“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慕朝雪脖子上那只手并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他往后仰了仰,诚恳说道:“我不像你,我每天只想吃饱喝足睡得好,没精力折腾些有的没的,其余的事都与我无关,真的不想卷进这种麻烦事。”
耳边传来一阵热意,柳倾绝贴上他的耳畔,带着血腥气的柔软嘴唇与他若即若离:“可你如今已经卷进来了。”
慕朝雪坚持捂着眼睛不松开,叹道:“是啊,这不是正要努力把自己摘出去嘛,所以你完全可以对我放心,我……”
话说到一半,耳畔一阵濡湿的热意。
柳倾绝趁他不注意,竟是舔了一下他的耳尖。
慕朝雪一愣,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放下挡在眼前的那只手,迷茫地眨着眼睛,扭头看向对方。
柳倾绝颇有些玩味地端量着他,问:“是不是不管对你做什么,你都能这么无动于衷?”
“有吗?”他往一旁歪了歪脑袋,与柳倾绝拉开距离,“我还是有原则的。”
柳倾绝追上来,一口咬在他耳尖上,“是吗,你现在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慕朝雪做出一脸天真的模样,语气里充满对柳倾绝的无条件信任:“柳姑娘内心善良,通情达理,我们是指腹为婚的一家人,我相信你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柳倾绝道:“你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我还是觉得直接杀你灭口更为保险。”
慕朝雪坚定道:“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昨晚的事情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擅闯后山肯定绝非你本意。”
“谁说不是我本意?我就是要去取月夜幽兰的,谁承想你那个师弟实在可恨,竟坏我好事。”
柳倾绝恨恨骂了容冽一番,在慕朝雪面前摊开掌心。
掌心上面放着一只褐色的药丸,散发出阵阵幽香。
慕朝雪盯着躺在柳倾绝手上的这颗药,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猜得没错,这应该是那种邪修用来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说不定连尸身都能给他直接化了。
慕朝雪还不想死,默默往后退。
柳倾绝捏住了他的下巴,“这颗药足以让你当场暴毙,想让我信你也行,吃下这个,再以道心起誓,绝不出卖我。事成之后我会将解药给你。”
慕朝雪半信半疑:“万一你不给解药给我怎么办?”
柳倾绝好像听到了笑话,“我有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骗你?想杀你现在动手便是。”
慕朝雪心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柳倾绝在他头顶拍了拍,温柔道:“放心,阿雪是掌门独子,活着比死了有用。”
慕朝雪自知不是柳倾绝的对手,就不做无谓的挣扎了,朝柳倾绝摊开掌心:“哦,那你给我吧。”
兴许是他的反应太平静,柳倾绝微怔,之后将药递过去,又说:“想不到,阿雪竟是真的对我情深义重,我真感动。”
慕朝雪谦虚点头:“一般一般,还行。”
柳倾绝贴到他身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低声说道:“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呢。”
柳倾绝的气息有些不稳,整个身躯的重量也逐渐向慕朝雪压下来,透着虚弱,很明显是难以抵挡身上的伤带来的影响。
慕朝雪快要被压倒在床上,余光瞥见柳倾绝右边的肩膀,那里流出来的血已经透过衣服沾到他的身上,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柳倾绝伏在他身上,气若游丝地开口:“阿雪不是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难道不应该帮我?”
慕朝雪原本是想将人劝走,但是眼下柳倾绝一副多走一步就要气绝的状态,他不得不先将他扶起来靠在床边,帮忙脱下作案现场的那套染血的衣服。
柳倾绝受了伤,灵力不足以支撑变换容貌的消耗,露出了本来面目,眉眼斜飞入鬓,将这人身上那股张扬傲慢的气息彻底显露出来。
慕朝雪如果没有看过原文,八成是认不出来的。
柳倾绝肩上的剑伤露出来,不愧是“欺霜”,造成的伤口形状可怖,几乎将肩膀捅了个对穿,稍一动弹,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
慕朝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肩膀,感觉自己也隐隐作痛。
柳倾绝瞥他一眼,眼神不似刚才那样锐利,气势虚弱下来,挑了下眉,“未婚妻是个男人,不惊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