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眠回到仙居殿就累倒了,她四肢无力,头脑发晕,步子都变得飘忽起来,好不容易走到床上脱了绣鞋,连衣裳都没换,直接就躺在了床榻上发起了呆。
仙居殿的床是一张黄花梨祥云玉兔洞门架子床,四周垂着象牙白帷幔,人在极度疲倦的时候大脑会空白一片,江雨眠抱着暖玉枕发呆了很久,一只手下意识地从蚕丝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小瓷人。
江雨眠的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地宫那段日子又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
被当做药人的同伴们一个接着一个死在她眼前,最后剩下的只有她和小瓷,小瓷妹妹原本是可以活下来的,医宫宫主柳飞叶拿她养蛊,小瓷的手臂里全是虫卵,两条手臂最后都烂掉了。
很多人都说她太执着于过去,从不肯转头往前看。
往前看,又能看到什么?
等体内那种极度疲惫的感觉消失了一些,江雨眠这才打起精神起身。
一片疲惫地将外衣脱了扔在地上,江雨眠穿着里衣开始运功调息。
闻人听雪内力相当深厚,所受的内伤也相当严重,想要给这样的高手治疗内伤,江雨眠所耗费的内力相当可观。
她做的这一切都逃脱不了两个天人境高手的监视,内力的损耗自然也瞒不过月扶疏的眼睛。
书中描写这位医仙,只写他如何超尘脱俗,如何一袭白衣胜雪,如何雍容华贵容止摄人,仿佛他这人都不用吃喝拉撒睡,每日就靠吸风饮露活着。
江雨眠看原著的时候就在想,他是不是绿巨人,体内含有大量叶绿体,可以把光能用二氧化碳和水转化成化学能。
然而事实令人幻灭,只有江雨眠知道这个医仙有多烦多碍眼。
这位静时如苍穹冷月,动时如月华流转的医仙其实非常非常的神经质。
他太渴望长生,对江雨眠的一举一动都分外敏感,就连夜里江雨眠睡觉多翻了几个身,月扶疏都要绷紧神经。
对于他而言,江雨眠的出现让那遥不可及的长生梦变得近在咫尺,月扶疏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她身边。
江雨眠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长生的,就算是可以活上一千年的毒太岁也并不是真正的长生。
因为在成为毒太岁的那一刻,人就会失去神智,变成一坨可以活到上千年的“肉”。
作为一坨肉活下去,连猪狗牛羊都不如。
江雨眠不屑地嗤了一下,看着窗外的日晷。
这个时间是上午九点钟,穿越这么久,江雨眠还是习惯用现代的计时方式计算时间,因此她的日晷有二十四道刻痕。
给闻人听雪医治内伤用了一个半小时,给商枝封脉用了一个小时,或许是忙起来的缘故,这几天的日子过得有点踏实,不像以前那么空飘飘的。
唯一烦心的,就是接下来要怎么应付月扶疏的盘问。
运功两小时,江雨眠耗损的内力还是没有彻底恢复,她叹了口气,下地
喝了口茶又坐回床上专心致志地调整内息。()
突然间,一股冷冷的月桂香气幽幽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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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眠的睫毛颤了颤,不用睁眼就知道是月扶疏来了。
她停止运功,缓缓睁开了眼睛,幽紫色的瞳仁对上了月扶疏的眼眸。
一身白衣的月扶疏正站在她的床边,离她很近很近,江雨眠只要稍稍往前一探头,鼻尖就能蹭到他的胸膛上。
江雨眠赶紧往后挪了挪。
她看了月扶疏两眼,又开始挖苦他:“有两个天人境高手跟着我呢,师尊你都不放心,与我分别一小会就心浮气躁,你可真是一刻也离不开我。”
她的声音实在太好听,骂人都很悦耳。
月扶疏已经习惯了她的挖苦,脸上也不见愠怒,在她身边坐下后握住了她的手腕给她诊脉。
“内力几乎耗尽。”他脸色微冷,“还从未见你对别人这样上心,不免有些好奇。”
江雨眠说道:“我若是不救死扶伤,如何知道你有没有藏私,别因为我过几年就死了,就在传道授业解惑上敷衍我。”
她又很嫌弃地看着月扶疏,“师尊你好歹是个医仙,又是金月王朝的皇太子,你就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天天围着一个女人转来转去,别人知道了会笑话你的。”
月扶疏轻笑一声:“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肆意妄为么,内力损耗成这个样子还跟我犟嘴,你这样巴巴地帮人治病,又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
内力的损耗超过江雨眠的预料,这种反常当然逃不过月扶疏的眼睛。
江雨眠早就有了说辞,不慌不忙地说道:“那个叫商枝的人很会讲故事,我很喜欢听。”
月扶疏微笑着问道:“都是些什么故事?”
江雨眠也学着他的样子微微笑了一下:“都是外面的故事。”
月扶疏又看着她,“讲几个故事就让你心甘情愿地救人了?”
江雨眠叹了口气:“我为什么不能救人,我是魔头么,还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妖女?况且除了他们,谁还愿意讲故事给我听呢。”
“就只是听故事?”
江雨眠沉思了几秒,悠悠说道,“那个叫商枝的长得很俊美,说话又好听,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见这个男子心跳就会变快,每天都想看见这个美男子。”
月扶疏面色一滞。
他只把江雨眠当成毒太岁,现在她这么一说,才恍然想起她是个正当妙龄的姑娘,这个年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少女怀春,饶是月扶疏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女儿家的心动他也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