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障目,去往何处?
脚下之路崎岖不堪,也不知道是跑到了哪里,迷雾中的那股奇特幽香萦绕不散,闻人听雪狠狠咬了下舌尖,这才没有被这股香味迷惑神智。
眼前不断有红色鬼影晃过,耳边响起凄厉的鬼笑声,闻人听雪手持细雪剑,乍然挥出一道如雪剑光,一剑震退鬼影后,脚下的大地又猛地摇晃起来,又有数不清的山石从天而降。
闻人听雪只能听声辨位,身如鬼魅般在石雨中快速躲避,尽量远离战场最中心。
百鬼迷雾,遮天蔽日。
阵眼最中心,却仅有一层淡淡的薄雾,艳鬼的软轿正停在这里,软轿上的软红纱幔随风轻扬,艳鬼倚着软塌,红靴抵在软塌前的案几上,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红玉髓烟斗,一边十分嫌弃地看着头戴野猪脸面具的小鬼。
刚刚这小鬼跑到五鬼搬山术的阵法里,借着阵法护体,躲在一个红甲鬼将后面,自己号召五个小鬼灵,弄了个小型的五鬼搬山,从倒塌的摘星楼里搬出一堆盖着红布的笼子来。
十个笼子在后面连城一串,艳鬼本以为这奸猾无比的小鬼想趁机捞点珍宝出来,不成想红布一掀开,里面竟是一堆奇形怪状的小孩。
商枝跟在艳鬼身边这些天也不是日日都侍奉在他旁边,无聊的时候就用两片叶子搓成一个绿蜻蜓,魂魄附在上面到处乱飞。
这一飞,就飞到了摘星楼的楼顶。
楼顶布满机关,藏了许多宝物,商枝借着绿蜻蜓的眼,巧合下看到了关在笼子里准备拍卖的十个小孩。
今日艳鬼施展五鬼搬山术,商枝在摘星楼倒塌时卡住时机,弄了个小型的五鬼搬山,终于搬出了这十个笼子,里面的小孩子们虽然受惊晕厥,但是没有被倒塌的摘星楼砸成肉泥。
她拖着十个铁笼子站在艳鬼的奢华软轿旁。
笼子上盖着的红布都已经被掀开,露出里面奇形怪状的小孩子,因为毒入肺腑,小孩们的皮肤颜色异于常人,可不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十分的五彩斑斓么!
看艳鬼一脸嫌弃。
商枝嘿嘿一笑,拿下身后用红布系成的包袱。
包袱一打开,里面的一堆珍宝胡乱堆在一块,有拳头大的夜明珠、比龙眼大的紫珍珠串成的腰带、由整块红玉髓雕成的鼻烟壶、用冰种翡翠雕成的玉葫芦、还有各种晶莹剔透的丹药。
各种珍宝,琳琅满目,熠熠生辉,几乎闪瞎人眼。
商枝十分谄媚地把包袱递到艳鬼面前,笑嘻嘻地说道:“这是小的孝敬大王的。”
艳鬼转着手里的红玉髓烟斗,懒懒地看了一眼这些奇珍异宝,一脸不为所动,反倒是把目光放在了商枝的衣襟上。
那处衣襟微微鼓起,艳鬼眼睛微眯,知道这小鬼奸滑贪财,十分不老实,于是拿着红玉髓烟斗戳了一下商枝脸上的野猪脸面具,存心敲打她:“呵,衣襟里藏了什么好东西?”
商枝一听,顿时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没没没
,没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点不值钱的小玩意!”
艳鬼勾唇一笑,拿着红玉髓烟斗挑开了商枝的衣襟,衣襟里面藏着个红玛瑙小香炉,里面装着的是喂养大鬼的稀有魂香。
艳鬼看着那个比婴儿拳头小一圈的红玛瑙香炉,不禁挑起了眉毛。
商枝冒出了冷汗,猛地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说道:“哎哟,这是大战告捷之后,小的专门给大王准备的贺礼,现今儿被您老人家看见了,这可叫小的怎生是好啊!”
艳鬼一笑:“怎生是好?”
他悠悠说道:“把你袍子底下藏着的鬼工球献上来,不就行了?”
商枝拍大腿的动作猛地一顿,这回可真是要哭了。
那可是她眼馋了好久的养魂器,里面能养数千鬼魂,来日若是有幸踏入天人境,再将这养魂器好好温养调|教一番,就相当于有了千军万马。
她哭丧着脸,掀开大红袍子的下摆,一个精巧绝伦由象牙雕刻而成的鬼工球正用一根红绳穿着,系在她的腰间。
商枝吸了吸鼻子,解开腰间的红绳,把鬼工球拿在手里摸了又摸,看了又看,这才万分不舍地把宝贝递上去。
艳鬼接过鬼工球,放在手里把玩了一会,笑了一声后,又十分随意地丢给她。
商枝接过鬼工球,大喜过望,道:“大王,这、这、这是赏给小的了?”
艳鬼斜了她一眼,“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本王还能与你这刁滑小鬼争抢?”
商枝算是明白了,她就是个逗趣取乐的捧烟斗小鬼,其他鬼兵鬼将们威风赫赫,严肃高冷,只有她独树一帜,别具一格,担任了仪仗队中的丑角角色。
看野猪脸小鬼捧着鬼工球爱不释手的没出息模样,艳鬼又调笑了一声:“日后跟着本王,这宝贝还是少吗?”
商枝喜上眉梢,问道:“那这些笼子?”
艳鬼看向商枝身后的笼子,厌恶地皱起眉头:“活着也是受罪,给他们一个痛快死法吧。”
商枝犹豫了。
这些年在江湖厮混,死在她手里的人确实不少,但要对这些幼童痛下杀手,目前还真是做不到。
艳鬼看出她的犹豫,吸了口魂香,吐出一口香雾后淡淡说道:“这些孩子毒入肺腑,用不了多久,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或者被人捣碎成肉泥,扔进丹炉里炼药,你今日让他们痛快死去,也是积了一份阴德了。”
商枝扭头看向身后。
那些晕厥的孩子已经醒过来了,缩在笼子一角静静地看着她,听见艳鬼的话,眼神也没什么波动,一副已经彻底麻木认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