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看她的手机页面,我一直以为她在刷短视频,结果是在投简历。
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一串“打招呼”,心里都一阵发憷。
“你这都开始找退路了?”
“没法,我家里还有两只不成器的猫儿子要养,他俩但凡有个风吹草动,我小半个月工资可就没了。而且——”
余立承又压低了声音,我几乎只能听见气音。
“据小道消息,d轮之后,咱们就被卖了,我可不想坐以待毙。”
我也嘁嘁喳喳地回道,“可你经验丰富,要说裁人,不应该裁我们吗?”
“我今年30了,互联网的潜规则,35的基层员工叫死路一条,30的那叫黄土埋身,我现在是准备换个舒服点的地方了,真卷不动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感慨,我今年27,离30也不过三个年头,升职加薪不单单是打工人的最高梦想,最要紧的是悬在头上的这把刀,所谓职场和在学校念书是一样的,学无止境,不进则退。
职场的法则是,非升即走。
我吐出一口气,拍拍她肩膀,“去楼下转一圈?”
余立承同意了。
一般这么说,都默认是去楼下的卖店了,但我俩既然是要谈这些事,总不好在公司或者人来人往的地方。
出了门,我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余立承也跺跺脚,在我旁边揣着手站定。
“上这,这背风。”
我招招手,找了根大柱子后面站着。
四下无人,我也按捺不了八卦之心。
“你之后还在北京吗?”
余立承一向是比较乐观的,此时眉宇间也浮现出一丝哀愁。
“我打算考个老家省考试试,能上岸的话我就滚回去喽。”
毕业后,身边的同龄人无非就是两个去处,体制内或体制外,好像现在大家更愿意走一条看得见终点、四平八稳的道路。
北漂这个词多么准确。
人如浮萍,只不过用足下细小的根努力和城市的命脉勾连。以前在歌曲里、课文中见过无数个以胡同生活、新北京和老北京的生活方式一类的主题文章,但身处其中,往往没有课文中描述得那么浪漫。
人吃五谷杂粮,生活中的意外接踵而至,浪漫的幻想总是要为现实让步。
天空湛蓝如洗,远处的高楼顶起几条丝丝缕缕,仿佛鼻息一样的云。
余立承呼出一口冷气,她忽然问我,“你家没催婚啊?”
她话题转的太快,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