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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应下了,冯氏把她的穿戴过了一遍眼,瞅见她腰上挂着一个提花缎的香囊,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谁给你挂的这香囊?”
“母亲,挂香囊不妥吗?”三姑娘刚松懈下来的心又揪了起来,一旁的喜儿怕娘子责怪姑娘,便把事揽到了自个身上,
“娘子恕罪,是我见香囊颜色好,想着姐儿今日相看,就劝姐儿带上。”
“今个是好日子,我不罚你,把姐儿身上的香囊解下来,换上我那日说的玉环,玉环压裙角才好看,显得人庄重。”
平日里她身上系香囊香袋,冯氏不怪,可今日不同,是为相看,她见次女不高兴,让崔儿把屋里的丫头,梳头娘子都领出去。
她捡了个凳坐下,问这个女儿,“你可是怪我不让你腰上佩戴香囊,还让秦家媳妇给你做老式衣裙?”
三姑娘垂着头不说话,冯氏见她这个样子,就晓得她是怪她。
“屋里只有卢妈妈,没有旁的外人……咱这样的官宦人家,向来都看重长女长子,你姐姐元娘沾了你外祖那边的便宜,得了一门上等婚事。
我原想让你低嫁,你们姊妹仨人中,有一个顶了天的婚事便成了,我为你姐姐置的嫁妆厚,你心里怕是没少怨我。
可你不明白,你姐姐的婚事,不单是为了她自个,更是为了拔高吴家的门楣与地位,嫁去高门的日子不好过,你亲姨母就是这样。
我在家中的时候,和你一样也是次女,次女身上不用担责,你外祖外母把我低嫁给你父亲,到头来,我与你姨母,不也是我过得更好。”
冯氏说的是肺腑之言,官宦人家里的姐儿,即使都是正头娘子所出,但一个“长”字,便占去了不知多少便宜。
当爹娘的,不可能对她们一碗水端平,这在哪家也是没有的事。
“我觉得低嫁好,旁的人包括你父亲,都认为高嫁好,好不好的谁也不知道,你若是低嫁,在婆家受了委屈,自有我和你父亲为你做主。
若是高嫁,受了委屈,只能往自个肚里咽,你父亲在沂州能说上两句话,到了旁处,也就是一个小官。”
冯氏嫁给吴二郎之前,也存了高嫁的心,可那高门大户里的关系杂乱,规矩又大阴私多,哪有低嫁日子过得顺遂,吴二郎多年来不敢轻贱她,更不敢随意往家里抬人。
“母亲以后也会让金哥低嫁吗?”三姑娘抬起头问她母亲。
冯氏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她,一时对这个女儿感到诧异,她许是没有她想的那么懦弱,
“会,但你们的婚事,不是我能当家做主的,你父亲想把你们嫁到什麽人家,我拦不住,就像你这次要与临安府相看一样。
你要是想成事,就穿我让秦家媳妇给你做的衣裙,按我说的打扮,我不会害你。”
冯氏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前日我也把见
()人的规矩教与你了,你姐姐订下的媒茬高,你也算是沾了她的便宜。
即使和临安府成不了,日后也会有应天府,大名府,你既是欢喜高嫁,那便高嫁吧。()”说完,冯氏就带着卢妈妈走了。
上午登门的不止有江三郎,还有他婶母,男家来女家相看,要有家中长辈带着才能显出规矩。
吴老太和吴老太爷也都换了身体面衣裳坐在堂上,与冯氏她们一块相看江家小郎,然后吴相公又把人带去书房考他的学识。
这个时候要是吴相公对他的学识不满,冯氏对他的长相有微词,下面就不用让荣姐出来相看了。
吴家人对江三郎满意,才让丫头去唤荣姐来堂前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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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姐姐,那江三郎给咱家三姑娘是留下了钗还是彩缎。?()”相看过后,梁堇来到院子里问春桃,在她被分给三姑娘后,她就和三姑娘分不开了。
日后三姑娘嫁去哪,她都要跟着一道过去,她从春桃这听说三姑娘想高嫁,高嫁与高嫁不一样,有的高嫁太高,里面通房妾室庶子庶女,好似一团乱麻。
像吴家这样看重门第好坏的人家,并不稀罕,一般官宦人家大多都这般,即使女儿要嫁的郎君性子风流,屋里收用的有通房丫头,也习以为常,并不会因此不让女儿嫁过去。
当一个人的门第足够好,便能让人忽视掉他的学问与私德,当换成学识足够好,便也能让人忽视掉门第好坏与私德。
私德好像成了无足轻重的存在,可有可无,极少有人能因为私德而拒绝一位门第上乘,学识过人的女婿。
“留了钿头钗子,上面还镶了宝,足足有三两多重,我好不容易才给姑娘插到冠子上,幸好戴了冠子,要是不戴冠子,就只能插在头发上了。”
三姑娘年纪不大,梳的双鬟髻插不住这样重的金钗,在堂上江三郎送了钗,荣姐要当场插在冠髻中表示女家也愿意。
“江家婶娘拉着咱姑娘好一顿夸,说咱姑娘娴雅端庄,我见她端起茶盏吃了口茶,江三郎才拿出金钗。”
春桃拉着梁堇去了那没人的地,小声与她说,依她看,是江家婶娘相中了三姑娘,也不知江三郎自个有没有相中。
梁堇听出春桃话里的意思了,不由得佩服冯娘子,要是和三房祁娘子说的那般,给三姑娘做了时兴的衣裳,怕是和临安府的相看,不会这般顺利。
相看送钗,吴家与江家的婚事算是成了七分,下面江家要找人算好,算好就是算吉利的好日子,议定礼,再使媒人来吴家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