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遇到沈居沅以后,陆成钰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渴望被爱。
他恨不得沈居沅的眼神每分每秒都黏在他身上,哪怕是假的装出来的爱意也甘之如饴。
可他又偏偏从没被爱过,也从未在适宜的阶段学到如何正确地爱人与被爱,他也很难学会去爱。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性格就注定了他的悲剧。
陆成钰:“我以为你心悦陆成夜,对我无甚感情,我没想过要杀你,我只是……”
长久的认知被推翻,陆成钰语气苦涩,身形都佝偻了些。
沈居沅看着他语气艰难神情脆弱的样子,很轻易联想到了她上次离开后,他最终疯疯癫癫、像困兽一般折磨了自己一生的样子。
她有些无奈:“陆成钰,凡事论迹不论心,相识十五年成婚九年,我哪里对你不够好,你非要觉得我对你毫无感情?”
陆成钰抿住嘴唇,低着头。
阴鸷皇帝x丞相嫡女14
沈居沅:“况且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心里藏了一个人,还要嫁给你处心积虑算计你?”
陆成钰低着头一副被训了的蔫巴样子,倒是不见了先前趾高气昂要找她算账的气势。
沈居沅忍不住有些想笑,又还有点气:“退一步讲,就算我当初确实有一部分是为了避难才跟你成婚,那你就靠着这些冷待我那么多年?”
陆成钰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嘴唇嗫嚅了:“我没有,我只是害怕……”
“害怕你爱我比我爱你多一些啊?”沈居沅意味不明地开口,一双绝美桃花眼似笑非笑:“陆成钰,你是五岁幼儿吗?这般幼稚?”
陆成钰想反驳,他早知道她对自己无甚感情,也早就哀其不幸地接受了自己爱上了她的事实。
他想遮掩的只不过是,不想被她看出自己其实是个她稍稍勾手,就会被轻而易举引诱的缺爱蠢货,哪怕明知道她心悦自己兄弟还是不可自拔地沉溺于她。
这些话酸到掉牙,显出他的心思也卑劣不堪,陆成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口。
放进沈居沅眼中就是他默认了他当初是因为怕他付出多了一些或者更爱了一点。
所以才对她百般冷淡苛责。
她忍不住冷笑一声,秾丽精致的眉眼愈发冷艳勾人:“那你现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陆成钰还沉浸在自己的苦情暗恋剧本中,闻言有些不在状态地抬头,疑惑地开口:“啊?”
沈居沅不紧不慢地看着自己莹润泛粉的指甲:“从前成婚后你不是日日担忧你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的爱会比不上你吗?”
她终于抬头看向陆成钰,嘴角笑意轻挑:“现在你没有太子妃、也没有皇后了。”
沈居沅是那种特别古典冷艳的正宫长相,不管什么秾丽红妆都能与她相得益彰,身上有种清冷优雅又美艳逼人的贵气。
但当她弯起那双潋滟的多情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人时,身上竟然也能有一种尊贵又勾人的媚。
像是昳丽盛放的牡丹,开得再美艳也不显得低俗。
陆成钰被她这一眼看得脸红心跳,无措地移开目光,又在听完她的话后摇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初废后的旨意是他还躺在龙床上时恨得咬牙切齿、忍着剧痛爬起来也要下的。
如今竟在沈居沅的注视下生出几分悔意来。
可明明当初那当胸一剑也确确实实是她刺下的,想到这里,陆成钰又想骂自己犯贱,沈居沅随便说两句就找不着魂了。
陆成钰心里很乱,沈居沅看起来倒是比他坚定多了,一副不想多谈的模样。
“罢了,你这人向来就是这般木头性子,我早该认清的,落到这番田地也是我咎由自取。”
“总归你我二人本就没有多少夫妻情谊,我又刺了你一剑,你如今得势,想要磋磨报复我也是应该的。”
“旧事理起来杂乱又可笑,不如就此作罢,从今往后你志得意满当你的帝王,经此一遭我也心灰意冷了,要杀要剐你自行做决定吧,我也无力反抗了。”
陆成钰见她疲惫模样,心脏一阵疼痛,悔意将要冲破脑袋压倒骄傲的时候,却又见沈居沅顿了顿,补了一句。
“不过像今日这般的苦力活你还是不要再命我做了,奴婢骨头懒、做不来。”
阴鸷皇帝x丞相嫡女15
陆成钰这边的煽情气氛还未完全挑起就被熄灭了。
沈居沅见他沉默也没多在意,拿起桌上的书随意翻了两页,没有丝毫“奴婢”的自觉。
看了几页书,沈居沅见陆成钰一直脸色莫测地盯着她,她翻书的手顿了顿,欲言又止。
陆成钰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再次被她盘问的准备,这回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待会该说些什么了。
下一秒,沈居沅在陆成钰灼灼的视线中轻声开口:“今日卯时便有一个宫女来清寒殿唤我说你令我去浆洗衣物,否则就没有饭吃。”
陆成钰下颌绷紧,做好了解释的准备。
他那时还对她误会颇深,又因为她那一剑刺来的叛乱逼得每日都只能睡一两个时辰,心生郁结想要报复,但只要她起来,那宫女就会找由头将她赶去养心殿里为他研磨,并不会先让她做那些粗活,他只是想……
陆成钰已经到了喉咙口的洋洋洒洒腹稿全被沈居沅下一句话堵了回去。
“那我今早没能起来,是不是就真没饭吃了?”
陆成钰正襟危坐的姿态被她出乎意料的提问打碎了,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神情才好,表情隐隐有崩裂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