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发现假山这边没有人后,才踏出一只脚。
绣鞋上的珍珠花缀出了细微的响声,仿佛和花柳同眠。
清池松了一口气,心底的紧张也缓去了不少。
她走出假山,走到窄窄的小桥看着隔水两面的花圃。
园林花卉盆景摇坠在春风底,吹得人心都软绵绵的,细细的一脉花香也勾勾绕绕的。
可惜,她并没轻松一会儿,走出来就看见了站在梨花树下的李叹。
梨花如雪漫了一地。
男人一袭常居服的玄袍,蝙蝠纹地在阳光下深邃得仿佛能够折射入所有的光线,正如他这个人予人那种深不可测的心机城府。
他盯着她瞧,那种视线像是打量,冷酷又倨傲。
清池率先打招呼:“大兄,好巧啊,你也在这看风景?”
她露齿一笑,灿然,明艳得似那墙角开的一簇红山茶,热烈得要拥抱整个春天,稚嫩的容颜里已经有了倾国之色。
她这样拼命地讨好一个人,被讨好的人也不至于无动于衷。
只是李叹心头的怀疑不会消散。
“这里的风景总是很美。难得休沐,过来瞧瞧。”
“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叹不满地道:“你身边的丫鬟呢?怎么不陪着你。”
清池赶紧道:“是我不许她们跟着,这在自己的家里,一群人跟着,那可太没意思了。”
李叹不认可地说:“府里太大了,你只是一个人,若被冲撞了,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他说得很隐晦,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话里有话。
但清池心虚啊。
清池觉得他在警告自己。
她还是大胆地开口问道:“方才远远地瞧到大兄在和花圃里的杂役说话,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培植花苗有兴趣了?”
那双鹰眸瞧得她有点头皮发麻。
“随便问问。”
“这些事不该是你这样的小姑娘关心的。”李叹语气凉丝丝的。
好歹是一起相处十多年的兄妹了,清池知道在李叹面前什么时候该乖巧像只猫儿。
“听到了多少都好,忘了。”男人临走之前,摸了摸她的头。
他身上那种冷得发锈的气息贯穿了她整个人,冻得她脑子发昏。
这好像是在钢丝上跳舞,危险又迷人。
她一直都知道,李叹是个危险的人物。
他有两张面孔,一张是明面上的,一张是不该看见。
他有许许多多的秘密,但这许许多多秘密都是要人命的。
她本来是想试探他,结果被警告了。
清池唯一庆幸的一点,就是李叹虽然多疑,但又自大地轻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