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缓一缓就好了,您别担心。”齐稚莲抓着齐夫人的手,语气里带着小女儿家天真烂漫的撒娇意味。
纪应淮的表情有种见了鬼的扭曲。
您夸纪幺演技好,您自个演技也不差啊。
丞相的嫡女落了水,皇帝自是要慰问慰问的。齐稚莲被齐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她与皇帝不知说了些什么,皇帝竟愉悦地笑了笑。
“纪太医,来,孤有话要与你说。”
纪应淮疑惑地走了过去。安立夏本想跟着,但碍于皇帝只叫了夫君一个人谈话,他便刹住了步伐。
“纪太医救人有功,可有想要的赏赐?”
别太荒谬,他明明是被摔进湖里的那个,哪里救人了。
“臣不敢。”纪应淮道。
皇帝“哦?”了一声,“你真不要赏赐么?”
“无功不受禄,这位小姐是侍卫救上来的,臣怎敢领赏。”
“话不好这么说,纪太医有心救人便是上上功劳。”
看来皇帝就是想赏他,今天无论怎么说,都得把救人有功的名头安在他头上。
纪应淮想了想,回头看了眼正紧张望着自己的安立夏,突然有了主意。
“圣上,”纪应淮端端正正地跪了下来,“若您一定要赏,就请赐臣与立夏一纸婚约吧。我们二人,高堂皆已不在人世,亦无媒妁之言,甚至连礼都未来得及成。”
“相互扶持这一路,实属不易。原就约定等王爷痊愈后,我们回去成亲,但眼看又要耽搁。既然今日有机会,臣便冒昧恳请圣上做媒,为我二人牵根红线。”
“臣心悦立夏久已,料立夏亦如是。”
“圣上,臣只有这一个心愿,别无他求。”
纪应淮有点紧张,也不知道立夏有没有听到这些话,他磕头时光顾着脸红了,没注意力道,硬生生在石板砖上磕出了一声响。
“纪太医的决心,孤看到了,快请起吧,”皇帝生怕他磕坏了脑子,“原本孤还想给你另赐佳缘,既是如此情况,那孤也就不做恶人了。明日,婚约就会送到太医署。纪太医莫要忘了领。”
“臣多谢圣上!”纪应淮努力压着嘴角,可惜太过高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皇帝对一旁的齐稚莲道:“稚莲,天下好男儿多得是,纪太医已经心有所属,那你也莫执着了。他虽来救你,但到底没有碰到你,并未辱你清白。听话,等遇到了更好的,孤定会为你赐婚。”
“是。”齐稚莲垂眸,平静应答。
纪应淮心下诧异,原来他们方才打的是这个主意。不是,这位小姐怎么对“救命恩人”还要恩将仇报的啊?
这人分明是知道他与立夏的关系的,因为想报复纪幺所以来针对他就算了,怎么连立夏也要一块牵扯到。
要是他刚刚没说这番话,皇帝给他俩乱点了鸳鸯谱,那立夏岂不是要与自己离心了?
“……”
纪应淮一阵胆寒。
浑身湿透的两人自然不能继续赴宴,纪应淮带着立夏先行告辞。皇帝要留王爷王妃议事,他俩便叫纪应淮把孩子们一块带回去了。
把小芸留在宫里确实不安全。
纪应淮在回程的马车上,想到了趴在石桌上被鞭打的小太监。今夜好像没在皇帝身侧看见他,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那位女士说与纪幺有因果牵连的人在相继死亡,而那个声音苍老的人也有说到因果之类的东西……他会不会是纪幺?
若纪幺在宫里的话,他好像可以理解自己在去给思美人看诊的那晚,感受到的恶毒目光是源于何处了。
小厨房里泼掉的汤药与房梁上的砍刀,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倒是难办了。
他不知道纪幺长什么样,是什么身份,但纪幺对他了解得一清二楚。毕竟那是他原先的身体。
敌在暗他在明,纪应淮无从反击,只能仔细防备着。
有种有劲儿却不知道往什么地方使的无力感。
“师父,这香粉可真是神奇极了。我方才在湖边的时候,招来了好几只蝴蝶,可漂亮了。”小芸呆在燃着烛火的马车里就不怕黑了,又活泼了起来。
纪应淮笑着点了点头,“的确很神奇,但日后不要再往身上洒了。”
“为何?”小芸疑惑道,“有蝴蝶在我身旁飞舞,仿佛我是仙女降世一样,我好喜欢哎。”
因为这样子会显得目标很大,可能会在需要躲藏的时候暴露自己的位置。
毕竟你现在不是很安全,小芸。
但这些纪应淮又不好直接告诉孩子,怕吓到她,于是他找了个比较折中的说法:“因为蝴蝶是毛毛虫变的,有些还有毒,会毁容留疤,还会咬人,一咬一个大疙瘩,要疼几个月……”
他编得跟真的一样。
小芸鸡皮疙瘩直往外冒,“师父师父,你别说了,我害怕,我不涂了。”
“小芸真是个听话的乖孩子。”纪应淮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可能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了,他很满意地夸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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