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药能医肠九回,榴莲不似蜀当归。它有思乡的意味。”
“我去把它找来,种在这儿,你见到了,就不会忘记回家,不会走得太远找不到归舟了。”
他看不到正在给他擦泪的纪老幺,只觉得面上有凉意拂过。
立夏轻声说:“纪哥哥,等我回来。”
“……”
林间的风回应了他的自言自语。
回到村子,他闻到空气中了飘香的饭菜味,还有烧纸的烟灰气,不免愣了一下。
好熟悉的场景。
有几个手臂戴白花的人走过他的身边,停下来给了立夏一些果子。
“是谁走了?”立夏接了过去,问。
“是纪家的老夫人。”
纪哥哥的母亲。
立夏与她没有太多交集,只知道是她买下了自己。但下意识的,他很难过,好像这位老夫人,应该曾经与他很亲近才对。
“你……”那人仔细打量了立夏一眼,他是纪家的亲戚,不认识立夏,“你是纪老夫人的熟人吗,怎么哭这么厉害?”
“我,”立夏低下头,“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太轻,那人没听到,下意识把他归为了纪家的亲属,“这会正要开饭,祭拜的人不多,你可以现在过去。”
立夏谢过他,慢慢走进了纪府。
院子里人很多,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聊天,等着菜摆上桌。没有人注意到他。
看着摆放在正厅内的棺材,立夏的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滚落。
他怔怔地想,我为什么在哭呢?为什么这么难过?
端端正正地给纪母磕了三个头,对着燃香,他想说些什么,临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默默地,他转身就走了。
清瘦的身影透着沉重的感伤与无措。
后来发生的事情,纪应淮差不多都知道了。
立夏辗转颠簸找到了生长着当归的山,但当季并没有上山采药的人能捎上他,他只能请人画了图,自己照着去找。
他的主角气运,原本是会让他避开危险,好好活下去的。
但他太想见到纪哥哥了,他的心思全都集中在了找回纪老幺这件事上。于是,他的执念强行转变了未来,气运开始帮助他达成心愿。
然后,他找到了。他抱着当归,一块被吞没进了泥石流里。他见到了向他扑来的纪哥哥。
“应淮!”
回忆在喜悦的喊声中戛然而止,所有色彩尽数褪去。
“扑通——”
纪应淮的眼前又出现了那条水墨色的大鱼,它亲昵地绕着他转圈圈。
那是,他的气运。
纪应淮伸出手,鱼儿就欢快地跃到了他的掌心里,转眼消失不见。
天亮了。
……
纪应淮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时,头很晕,有种今夕不知何夕的感觉。
“夫君。”安立夏轻声唤他。
两相对望,才意识到他们都落泪了。
“立夏,”纪应淮把他抱进怀里,“你受苦了,对不起。”
安立夏摇了摇头,他伸手替纪应淮擦泪,道,“是我太迟钝,你在我身边,我却不知道,还傻傻地去找。”
两人有很多想和对方说的话,絮絮叨叨讲了许久,最终归结成四个字:回来就好。
“等我们何时回去,一定要先去祭拜伯母,”立夏愧疚道,“她待我如此之好,我却说忘就忘。”
“好,还要去你家的原址,去拜你爹娘。他们一定也想你了。”
季遥的道具很厉害,能直接改写过去,甚至把安家的屋子也整个抹去了。
但它在真挚的情感面前,依旧漏洞百出。
假的,总归是假的,成不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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