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吓坏了,连忙爬起来踉踉跄跄跑到草丛边上去查看情况,却见草丛后面赫然是一个猎人用来捕猎挖的深坑,贺景泠倒在里面,已经人事不知。
藏娇
贺景泠很热,浑身滚烫,他感觉自己被人架在火上烤,五脏六腑都在往外冒烟。
他梦见自己躺在梨树下睡觉,觉得饿了随手摘了个梨子刚要塞进嘴里就被一根长得过分的竹条打在手背上,他夸张地嘶了一声:“祖母,我没逃课,岑夫子今天病了。”
李氏瞪了他一眼:“下来吧,你母亲不在家,这话留着说给她听。”
贺煊嘿嘿一笑,从树上跳下来:“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了?”
李氏拍开他伸向食盒的手:“净手!”
“哦。”嘴上刚答应,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李氏面前的碟子里捡了块枣花酥扔进嘴里。
李氏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小祖宗,你也就敢在我面前张狂,你父亲和大哥一走就没了规矩。”
父亲和大哥他们昨日就走了,贺景泠也想去,留在家里每天还要被逼着去学堂,也太无聊了。
他心里翻来翻去盘算着这一年又要怎样逃课打发时间,想着想着又想起大哥临走前说的话。
“大哥愿意一生都守在那里,平凉关是大齐最北端的防线,只要我们的将士还坚守在那里,敌人就不敢轻易进犯,总有一日我们能夺回属于我们的土地,三郎,你知道吗,平凉关入眼皆是荒漠戈壁,可待在那里的每一日我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人生在世,不就是应该找到自己生存的价值吗,大哥找到了。
“我想让那里所有的百姓都不用再受战乱之苦,我想让大齐所有的百姓都过上平安顺遂的日子,我想让大齐子民都能够老有所养病有所医,母亲不必牵挂儿子,妻子不必思念丈夫,孩子可以正常读书长大,一年四季收成无虞。”
年轻的贺煊听了这话也只顾着嬉笑着追问了句:“大哥想这么多可还有空想嫂嫂?”
贺元晟按住贺煊贺煊想要上串下跳的身体,笑骂道:“你啊,回去多跟夫子读两年书吧,没规没矩的谁教的你。”
“你不教我习武就算了,还让我跟什么夫子读书,还是我教他吧!”贺煊趁贺元晟不注意挣脱他的手哈哈大笑着迅速跑开。
一望无际的旷野,他跑着跑着突然脚下一空跌进了黑不见底的深渊,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
贺景泠猛地睁开眼睛……
入目是黑乎乎的石壁,他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追杀意外掉进了猎人的陷阱,贺景泠艰难地吐出一口浊气,抬眼就看见了李长泽那张放大的脸。
“醒了,”李长泽收回贴在他额头的手,“还有点烫,你感觉怎么样?”
贺景泠身上衣服还没有干透,贴着皮肤让他异常难受,他身上盖着李长泽的披风,觉得闷热,想要移开一点,但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他,声音沙哑:“你怎么在这儿?”
他的腿被捕兽夹伤了,稍稍一动就疼得倒吸冷气,李长泽听见他的声音皱了皱眉,起身往外面去。
贺景泠不明所以,觉得费嗓子也懒得问,只睁着双眼睛静静看着他离开。
余光打量起周围的环境,这才发现两人是在一处山洞中,洞口并不大,里面带着湿气的泥土中满是细碎草屑,应该是被李长泽胡乱收拾了一下,把洞里干的杂草一股脑烧完,只留下了余温未散的灰烬。
早就熄灭的火堆并不大,想来这洞中可以烧的东西都被他烧完了。
外面雨已经停了,漆黑的夜浓墨重彩的映在眼底,外面一丝一毫的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长泽用叶子捧了点水走了回来,把水递到贺景泠嘴边:“喝点,水是生的,只能喝一小口。”
贺景泠低头看了看,就真的只有一小口:“……”
他就着李长泽的手喝完,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感觉嗓子好受了点,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你府上找你,没找到人,何升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他问了你府上的管家才知道你出城了。”李长泽抿了抿唇,看贺景泠一副听得认真的模样,想了想又笑道,“外面雨大,我担心,所以出来找。”
贺景泠哦了一声,祝安他们没找来,李长泽先找过来了:“你是在路上碰见了空释?”
“是。”李长泽也不瞒着,“我看他是个和尚,想着可能也是芳华寺的,就问了句,没想到他是去搬救兵的。”
“把你搬来了。”贺景泠说。
李长泽十分得意:”这就叫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贺景泠觉得好笑,苍白的脸上眼角微弯,问,“我美吗?”
李长泽看着他:“美,我见犹怜,见之忘俗。”
贺景泠递给他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李长泽大笑说:“三郎貌比潘安,小生心生仰慕之情,这才口出狂言,勿怪勿怪。”
说完他觑了觑贺景泠的脸色,心道今儿是生了病,都懒得怼回来了,于是李长泽也见好就收立刻又换上一副十分严肃正经的表情说:“好了跟你说正事儿,这次追杀你的刺客你清楚是谁派来的?”
贺景泠:“眼下祈京还有空关照我的除了齐王还有谁?南宫玮之前肯定提醒过他,这次他派来这么多人,看来也是看得起我。”
“李怀安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南宫烁如今折了,他和高慎自然不肯善罢甘休,你是撞枪口上了。”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贺景泠刚刚醒来时觉得热,现在又觉得有些冷,身上的衣服皱巴巴贴在身上让他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