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吃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吃好吃的开心。”祝安开心道。
贺景泠接住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跳到自己身上来的猫,他低着头,长长的发从侧面垂落挡住了他的眼睛,就好像声音也变得模糊了些。
“祝小安,你会一直分糖给我吃吗?”
没由来的一句话,好像只是他的随口玩笑,祝安想也没想就回答道:“那当然啦,景泠哥哥对我最好了,你不仅救了我,还让师傅教我武功,所以对祝安来说你不是公子,是最好的哥哥。”
“乖。”贺景泠似乎被他这个回答取悦,什么都没再说,只奖励般把阿呆塞给他说,“去玩儿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祈京依旧还在下雨,朱雀大街渐渐多了些撑着油纸伞的行人,大多都行色匆匆往家的方向赶,也不多做逗留。
就是如此人烟稀少的情况下,偌大的街道上两辆马车“狭路”相逢。一辆简陋普通,一辆宽敞豪华。
狄青沉着脸一言不发,拉动缰绳往旁边让道,但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故意来找麻烦的,他们挪开的时候对面的马车也跟着往同一方向挪动。
他眼神冰冷地射过去,手中慢慢放下了缰绳。
“怎么了?”
马车里面的人问。
“怎么?贺三公子这是不认得我南宫玮了?”南宫玮明显是故意找茬,掀开帘子靠在马车门口挡着贺景泠他们的马车道。
听见这并不太熟悉的声音贺景泠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在脑海中思索了几秒中才想起来南宫玮是谁,他和何升对视一眼,起身下了车。
这南宫玮也是祈京有名的纨绔子弟,和宋景章徐玉岩是一路人。
“南宫公子。”贺景泠笑着打招呼道。
南宫玮冷哼一声,看见何升也从车里下来,脸上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停,离本公子远一些,莫挨太近。”
贺景泠眉头一挑,抓过狄青紧绷的手好脾气地道:“行,贺某今日还有事。改日再和南宫公子叙旧。”
“都说好狗不挡道,你挡了本公子的路,想这么轻易就过去了,不能吧,难不成仗着傍上一个商人就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清楚了,何老板,你说本公子说的可对?”
旧怨
贺景泠没有生气,南宫玮为人睚眦必报,当年因为一句玩笑被贺景泠揍得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的事成了祈京好长时间的笑话。
当时南宫玮自知理亏,且贺景泠不讲理也是在祈京是出了名的,谁没事会招惹他。如今风水轮流转,他贺景泠早就臭不可闻,南宫玮自然要抓住机会一雪前耻。
“南宫公子,天子脚下还望慎言。”何升语气虽然恭敬,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一丝客气。
“何老板,怎么,说你小情人儿两句你还心疼了?”南宫玮长相平平,倒是生了双风流的眼睛,不过那双唯一算是有些可取之处的眼睛此刻里面却带着令人不适的怪笑。
“南宫公子,”何升压下脾气好言道,“今日确实有事,若是挡了公子的路扫了您的兴,改日何某定当面赔罪,还请南宫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宥一二。”
“呵,”南宫玮不屑笑道,“何升,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和贺景泠之间的事轮不着你一个商人插嘴,本公子今天兴致好,就要和他好好计较计较。”
贺景泠见他看向自己,倒也没多大反应:“你想如何?”
南宫玮打量着他,当年他不过喝醉了不知和谁随口一句贺家二小姐是个没人要的男人婆,这么句话被传到贺景泠耳朵里去了这人便提着枪嚣张至极地跑到他家门口下帖约战。
当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怎么做都只会被当作笑话,最后还是被贺景泠狠狠揍了一顿此事才作罢。
谁让他家世好,随便找个由头把人揍一顿旁边的人还夸他一句率性坦荡。
可现在不一样了。
南宫玮一只脚放到车辕上,抱着双臂道:“本公子的鞋子脏了。”
贺景泠看了眼他的皂靴,眼中渐渐浮现出笑意,抬手打断何升还想继续理论的举动,慢条斯理上前几步,从袖中掏出一块帕子,姿态低下:“那我替您擦擦。”
“什么脏东西也敢用到本公子身上来,谁给你的胆子?”南宫玮语气恶劣,十分嫌弃地看了眼贺景泠手中的帕子,扬声道,“用你的衣服擦。”
他倒要看看这贺景泠能忍到什么程度,从前他不是最看不上这种谄媚奉承的小人了吗?不是向来自负声称要远离他们这群纨绔子弟吗?
他倒要看看,从前不可一世的贺景泠对他摇尾乞怜卑躬屈膝的样子。
没料到贺景泠不怒反笑,态度愈发温和。他收起帕子直接用衣袖仔仔细细替南宫玮擦拭他的皂靴,那模样认真的就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器物。
南宫玮见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恼恨,他脚下稍稍用力,挣脱了贺景泠的手,毫不掩饰面上的嫌恶:
“我父亲是是禁军统领身边的副将,肩负着守卫宫城的重任从不敢懈怠一日,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当年要不是贺从连,平凉关一役又何至于如此惨烈,你现在走了狗屎运遇上天下大赦,还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我大齐有多少男儿因为你们贺家人成了回不了家的孤魂野鬼,贺景泠,你有什么脸还敢回来?”
贺景泠低垂着眉没有回答他的话,大概是被他说的抬不了头了吧。
南宫玮见他这个样子心中愈发得意,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左右之人听见,本就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寥寥几人时而远远驻足观望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