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安把东西递给他让他自己看,那是一张状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指纹印吸引了高慎的注意力。
“我府中有个小妾你也知道,是我给她赎的身,昨天晚上她身边的丫头出府采买,碰见一个姑娘被人追赶,那丫头好心救下那个女子,把她带回了府,我去瞧了,那女子差点被打残。”
高慎抖了抖手中的状纸,上面分明是人用鲜血写下的兵部尚书董伯远的条条罪状,他眼睛越瞪越大:“天子脚下,那董伯远竟然敢开暗窑,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他不仅开暗窑,还私下给那些官员介绍,逼良为娼,昨天她们救下的那名女子是在其他受害女子掩护下侥幸逃出来的,如若不然,谁也不知道那董伯远这么胆大包天。”
李怀安忍不住笑道:“好个董伯远,他既然嫌命太长,就怪不得我了,他占着兵部尚书的位置,又不投靠我或者晋王太子任何一方,那我就只好换个我们的人上了。”
高慎皱着眉头思索,有些谨慎地说:“这事未免有些太巧了,怎么偏偏被你府上的人撞见?”
李怀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妓女逃出来不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这事儿换成晋王知道了和我们不也是一样,那董伯远又不是他的人,我们现在占得先机,兵部尚书的位置换我们的人来坐舅舅还不高兴?”
”也不是这么说……”
“好了舅舅,六部之中没有一个我们的人,这次老天爷都把机会递到我面前了,绝不能让李叔同在抢了先机。”李怀安说完,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舅舅,父皇让林野去查什么了你知道吗?怎么现在还没有消息?”
齐帝自从上次病好后精神大不如前,他登基已有二十五年,励精图治这些年,夙兴夜寐,才有了大齐现在的盛景,清理了外忧,内患也不容姑息。
御书房内,气压一度降到了冰点,伺候的宫女太监大气也不敢出。
刘盛宁小心翼翼上前捡起地上的折子,小心说:“陛下,您保重龙体。”
林野恭敬地立在下方。
齐帝看了他手中的折子一眼:“上次朝中弹劾他的言官便有不少,朕原本还是不信,没想到。”
“来人,宣齐王进宫。”
半个时辰后。
李怀安满腹疑惑地走了进来,他塞了点银子给传旨的太监,透露说皇帝召林野觐见后盛怒,不知道林野到底是查到了什么,为什么要宣自己进宫?
齐帝一看到李怀安进来怒气再次翻涌,拿起手边的茶杯砸在李怀安前面的地上:“混账东西!”
李怀安立刻跪下,有些慌乱地喊:“父皇,父皇……”
刘盛宁小心地扶着怒火中烧的齐帝重新坐到座位上,李怀安不明所以的趴在地上:“儿臣不知犯了何错让父皇如此生气,还请父皇明示啊!”
齐帝冷哼:“何错?赈灾的灾银你也要碰,按户籍发下去的灾银每个人头是二两银子,到他们手上变成了二十文钱,这是在京都,朕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层层盘剥,被人查了出来,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父皇……儿臣冤枉……”
“带头的就是你,你还冤枉,亏朕当时被你蒙蔽还认为现在的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今年春雨下了这么久到处的春耕都耽误了,本来百姓有点银子还能勉强度日,现在好多地方都在啃树皮了。”
李怀安咽了咽口水,额头上更是汗如雨下:“儿臣……儿臣……”
齐帝不想再看见他:“滚回你的齐王府去,朕命你十日内十万两如数上交,交不出来,你这个亲王也不必当了。”
李怀安人都懵了:“父皇……父……儿臣……”
他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毕竟这种事屡禁不止,就算他不贪,下面的人也不可能真的两袖清风的,只是他倒霉,雪灾之后又碰上大雨,那群贱民但凡有一条生路,就不会把事情闹大,怪他倒霉,连这种概率都会碰上。
李怀安现在满脑子都想的是这件事怎么就被齐帝给发现了,难道他是一开始就根本没放心让自己处理赈灾一事??
所以才不动声色让林野去查,而且瞒得这么好,他们竟然直到林野回来之前连半点风声都没听见。
齐帝说:“满朝文武都不是傻子,朕不处置你,贺元晟在燕阳怎么赈灾?那些人还不跟着上行下效?这件事捅了出去,朝臣不会放过你,百姓不会放过你,天下的悠悠众口也不会放过你。”
“滚滚滚,在这儿看着就碍眼,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凑银子,你贪得无厌也就算了,还给朕捅出这么大的篓子来。下次要是再让人查到你干了这种事,就滚回你的封地去。”
李怀安满头大汗,身体发抖:“儿臣遵旨,谢父皇。”
讨好
“有了齐王这个例子在,下面的官员多少会安分些,晋王这么做,确实是一步好棋。”贺景泠手边放着堆积如山的账本,正埋首书册头也不抬地说。
何升把整理好的册子放在他手边,方便他拿取:“陛下还是心软,没有把这件事揭穿,给齐王留了面子。”
贺景泠笑了笑:“他哪儿是给齐王面子,他是在给高家面子,现在还不是动高家的最好时机,故意轻罚,朝中自然有人心生不满,等时机一到,高家倒台,墙倒众人推,现在的不满就成了以后加之在齐王身上的一项罪名。”
何升想了想,只觉得心中发寒:“陛下心机深不可测,难怪……难怪……”
“难怪太子殿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