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宜直直看向颜姝:“你呢?”其她人她并不熟,最主要问的人还是颜姝。
颜姝语塞:“不会。”
秦相宜一挑眉,语气略得意,听起来像是嘲讽,却又不太像:“还真当你什么都能做好呢,骑马都不会?”
颜姝心宽,并不会在意小小的细节。秦相宜这么说,她便打蛇随棍上:“也就有些小聪明罢了。秦姑娘出自武将世家,又聪慧干练,想必很擅骑射吧?秦姑娘可否教教我,我必定好好学,不给师父丢脸。”
她声音软甜,说话又好听,秦相宜被哄得心飘飘忽,一不留神就被颜姝套牢了:“小事一桩。”
其她姑娘听着她们的对话,都暗暗地笑,没想到京中头名跋扈的武威侯府嫡女秦相宜,在颜姝面前也挺不住几回,一不留神就被她“笼络”了。
秦相宜与颜姝能交好,其她人肯定都乐见其成。她与颜姝友好相处,也就能和大家都玩到一处。不说有什么便利,秦相宜人脉广博,她不找颜姝的麻烦,其余贵女看她态度,即便不喜欢颜姝,也不会像之前那样为难她,看不起她。
尤其是作恶多端的陆知燕,此后更欺负不到颜姝头上来了。秦相宜态度的转变,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落马
春日,郊外贺南山草场嫩绿点点。还顽强长出来不少生机勃勃的野花,未被人拔除,随风颤颤巍巍,妆点春色。
十多位姑娘们聚在一处,说着轻松的话儿,闲闲散散往内场去。围场外头一圈是随地势清空的跑场,中央及山脚下则设了各式休憩、玩乐处。
为了容易被看到,姑娘们都往内场去,那里有弓箭射靶。她们聚在中间,也好观察周围跑马的公子们在做什么。
到场之后,有马倌儿来询问,秦相宜早知其她人都不擅骑马,一言做主:“给我们挑几匹温顺些的马来,另要一匹烈的,鞑靼马最佳。”
马倌连连弯腰:“这位贵客一看就是懂行的,您放心。”马倌知道这群姑娘都是跟着奚世子和秦小将军他们来的,自然不敢马虎。殷勤备至,又带人送来适宜女客用的弓箭、马具,一应皆全。
马还没送来,秦相宜挑了一把石数小一些的弓,在手里抛了抛,掂量弓还不错。她将弓丢给颜姝:“拉一弓,让我探探你的底子如何。”
颜姝险些没接住她丢过来的弓,一双手出动,才抱到怀里。她找了个空靶,不敢站太远,仅间隔十几步之遥。
颜姝并非完全没碰过骑马射箭,只是太劳累脏污的事她不喜欢,因此并未潜心研究。射箭姿势该如何,她还是知道的。
双脚前后站定、站稳,虎口握弓,手腕与前臂平齐。搭箭平直,举弓定点。为了不让秦相宜太嫌弃,颜姝一步步回想骑射师父教的要点,注意一应细节。
秦相宜看她还算懂行,点头道:“还不错。”
此时,外圈那群酒意还未散的公子们并未跑起来,三三两两骑着马晃荡醒酒,注意力全在内场一堆纷彩罗裙中。
秦少珩惊异一声:“阵仗还挺大,也不知道这群文文弱弱的小姑娘有几分本事。”有人应和,“能射十步远就不错咯。”
一群人拉扯缰绳停下来,专注地看热闹。
有人眼力好,咳嗽两声,刻意惊讶:“诶?你们瞧瞧,那正拉弓的,是不是颜姑娘?”其他人忙附和“是呢是呢”“还真是”“胳膊打得挺直,架势这么足,应该不错吧”。七嘴八舌,全都在聊颜姝。
在场的人谁都没奚元钧喝得多,其余人有些都已十成清醒了,只有奚元钧还有些醺意,勉强撑着骑马已是不错。
醉酒的人,五感消退,和人在正常状态下有所差别。表现在奚元钧身上,是不再如平常那么克制矜贵。多了几分人气。
他随众人的关注,也看向远处。在静止不动时,他视线中的模糊逐渐变得清晰,成为两道重影的颜姝,也逐渐向中聚拢,合二为一。
随即,他清晰看到,摆了个正确拉弓姿势的颜姝,射出去的箭就坠在她面前两三步远,长箭软软落地歪倒,连泥土都扎不进去。
人群发出响亮的哄笑,久久不停,甚至有人笑到拍腿。肆无忌惮的笑声全是因为,颜姝明明看起来有模有样,结果那箭还没用手拿着扔得远,让人对她抱以希望,却又狠狠落空。实在是招人笑。
连奚元钧都没忍住,唇角弯了弯。
见过没用的,没见过颜姝这么没用的。
内场中,同样燃起希望又迅速破灭的秦相宜,神情呆滞,随后,她指头撑住额头,试图让自己变得平静:“颜姝,你早说你不会,何必来这一招。”
她这样,比完全不会还要可怕。这让草率答应教她骑射,做她师父的秦相宜分外头大。
颜姝赧然一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拉弓时捏着箭羽的手指放晚了些。我再试一次?”
这时,马倌将挑好的马都送来了。秦相宜想着,不会射箭不是什么大事,便拒绝了她:“不必了,我们来骑马吧。正好你今日穿的下裤,其她人想骑,都只能侧着坐慢慢骑呢。”
其实颜姝对射箭也没多大兴趣,她怕坚硬的弓绳磨破她的手指。骑马还能坐在马背上跑一跑,吹吹春风,比射箭要感兴趣多了,遂欣然同意。
秦相宜又从牵来的马中,挑了一匹身形没那么高大的,唤颜姝来摸马。她初次作为人师,尽职尽责,在教导之前还安慰颜姝一番:“骑马不难,首先你得胆子大点。上马之后的平衡感很重要,我看你跳舞的身段,身体底子还是不差的。你先牵着它走几步,熟悉过后再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