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给国公府道喜的亲眷、邻里也不少。府门前来来往往,门房守门的下人都忙络着接应。当日拦了颜家小厮的家丁,忽听了一耳朵熟悉的“颜家给世子爷道喜,恭祝高中”立即机灵地扭头看去。
见着一对容貌气度皆不凡的夫妇,并一双贵气的儿女,尤其那少女容色耀目,家丁一激灵,立马知道了这是哪尊大佛。顾及之前思远叮嘱过的事,怕别人招待不周,忙凑过去接待,同时唤小厮去世子面前通传一声。
传话的小厮一路小跑,问出世子和一群来府的公子在中庭松苑玩乐吃酒,他前去递了个话,没想到得了世子身边思远小爷的好大一声夸赞。
“颜家来了?”他拍拍小厮的肩,“你们门房今日这么机灵,待会儿主子爷必有重赏。”随后他忙不迭地进去通禀。思远心想,火烧十里,终于等来救火的大福星了!
不过此时,距离奚元钧有情绪脸色不好已经有一阵时间了,思远先蹭到秦小将军身边探口风。
秦少珩正在磕瓜子,闻言,往嘴边递瓜子的动作顿住,一挑眉满是惊喜:“颜家当真来了?”思远连忙点头。秦少珩想了想,先吩咐说,“行,我知道了,你们务必把人留下来做客。”
今日国公府自然是要待客的,上门来道喜的,亲近一些的,或者有来路的,都会请入府中招待用膳。像颜家这样的,尚且不熟,若不是主子特地有吩咐,其实是进不来的,顶多只赏个红封,给些彩头。
其实人早留住了,小厮又跑回去递话,门房恭恭敬敬把颜家请入府中,安排席位。
颜姝以为是奚元钧的意思,但其实他此时还不知道颜家来了国公府。
唯一知道这回事的秦少珩,好像揣了个惊天大秘密,来到奚元钧身旁,神神秘秘地说:“你猜猜谁来给你道喜了。”
奚元钧并无反响,仍是望着远处,淡淡道:“她来做什么。”
秦少珩一口气憋在喉咙间,面色微红,差点笑出了声。他竟没想到,平日里没什么能放进眼里,淡然矜贵的世子爷,在男女之情这事上竟然这么多情绪。
怎么人家颜姑娘去给别人道喜他要不高兴,这会儿来给他道喜,还是不高兴,人这不是来了吗?秦少珩挠了挠头,简单大脑揣摩出了原因。难道奚元钧是在介意颜姝没有先来国公府?
没错了,一准是这个原因。
而且他肯定是有期待,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得云淡风轻不在意。不然怎么他一开口问,都未说明,奚元钧就知道是谁来了呢?
为了劝慰奚元钧快点好起来,秦少珩想尽办法开解他:“当然是来给你道喜的,肯定想见你一面,所以这会儿才来。先去翁府把礼节做了,才好一直留在国公府不是?”
其实颜家一家人根本没想过要留在国公府参宴,秦少珩的猜测走歪了,但他的话不无道理。
奚元钧顺着他的思路想了又想,心里那股暗暗不得劲终于缓和了不少。秦少珩见他眉目终于舒展,松一口气,站起身来:“我先去看看颜家在哪儿。”
“等等。”
奚元钧叫住他,秦少珩回头看,气闷了好一阵的大爷终于站起身,面色变得从容,他从他身边经过,走到了秦少珩前面。
这是在奚家,要迎客,当然是姓奚的前去。秦少珩去迎客算怎么一回事。
再说被带到待客厅堂的颜姝一家人,被人殷勤备至地带进府中后,看到前来作客的都不是熟悉的人家,有国公爷的下属、门生,或奚家的旁支亲属等。与府上关系更近些的,恐怕在另一边,由国公夫妇亲自招待了。
颜姝看没有认识的人,也没人认识她们,没有人张望,便带着父亲母亲和哥哥,安分坐下,不旁生事,静静等着席面。
不料,过了不久,有一阵热闹由远及近。一高挑身影被簇拥着,在一声声道喜声包围中,走入花厅。
颜姝询声望去,对上了那道在厅中搜寻的视线。站在人群中的奚元钧旁若无人,看到她后,径直走向颜家所在的位置。
世子爷来了,在场客人无论是说话的,还是走动的,纷纷聚过来,称呼、道喜。
奚元钧简单回应后,看向颜姝,又看向颜淙,开口给了一句话:“下午喝酒去,宴毕后先留在府中。”
颜淙呆愣,旋即立马应道:“知道了,世子尽管先忙去。”
颜家人都不知道,这是奚元钧在借着颜淙,给颜姝递话呢。这花厅里人多眼杂的,不便直接与颜姝说,所以奚元钧把话给了颜淙。要论颜淙跟奚元钧的关系,还到不了他亲自来请的程度。如果只是请他,派个小厮来传句话即可,何故亲自来跑这一趟呢。
午宴过罢,奚元钧等一群贵公子约好了外出,摆上几桌只有年轻人的酒席,也叫了一些同高中金榜的熟人,之前颜淙已经参加过文会,顺带叫上颜淙一起其实也好。这之前,奚元钧只是把颜淙当一个桥梁,想到有酒宴,才叫上他。
奚元钧来了一趟又走了,并没和颜姝说上一句话,但是要让旁人来看,尤其是奚元钧的小厮和秦少珩他们来看,简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大老远过来迎客,一句话没说上又走了,折腾这一趟,难道就只为看人一眼。他这行为,真是越想越让人想感叹,一物降一物。曾经的国公府世子爷何曾像今天这样身不由己反常过。
但颜姝根本不知道之前的奚元钧经历过怎样的心路,她以为他只是简单过来见一见客人,发现她也来了,顺带看一眼。又因为颜淙殿试结果大好,所以大开恩德,继续提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