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若明若暗的光芒中,突然出现两个身影,余歌吓得向后一跳:“你们是什么人?!”
来人没有多言,直接挥拳。余歌一边逃,一边也已认出了他们:他们是阎青的手下!
“少当家说,你是个祸患,怎么也不能留!不在纪老六面前杀你,算是给鸦山面子,现在我们来解决了你!”
余歌无处可逃,刚将身掩在百子柜后,这药柜便被其中一人一脚踹倒,险些砸到了余歌,药品散了一地。
余歌还想要求生,很快另一只百子柜也被踢坏,草药从余歌头上落下来,高柜黑压压地压向余歌。
余歌闪身躲过药柜,腿上猛挨一踢,痛得他跌倒,很快第二脚踩上来,那二人把他踩在地上,令他动弹不得。
余歌难以呼吸,文弱的身体不足以反抗,只能清清楚楚等着耳后的嘲笑:“你还想躲?你再怎么逃,也逃不出我们的掌心去!少当家说,我们可以先玩玩你,再让你死……”
身后传来了不怀好意的笑:“可惜,我们对男人没兴趣!屁股再嫩也不行!”
他们大笑着:“就给你个痛快吧!”
余歌眼中含泪,不知是悲的,是恨的,还是痛的,他显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生命中的最终场景——倾倒的百子柜,和满地混杂的药品——可是这一刻他能干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余歌伸出手,奋力地去够眼前看到的一片草药,然后,攥在手里。看到不远处又有另一味药,他使尽了全身之力向前爬,竟然可以移动分毫。
“你手里握的什么?”余歌最后的挣扎不可能没引起阎青两个手下的注意,他们踩上余歌紧握的拳头,“给我松开!”
余歌坚持着就是不松手,任那两人在他手上踩出了血迹,也还在想着向前爬,去抓那一味药材。
“我就不信这个邪!”又一只脚落了下来,在余歌的拳上踩踏、碾转,余歌终于再也攥不成拳,撒手,草药滚了出来。
“去!我还以为抓着个什么,这么宝贝,原来是个烂药草!”身后的两人骂道,“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现在就给他一刀子!”
余歌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他紧咬着牙,睁着两眼,不甘地看着地面。
他好不甘啊!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师父的仇报了!早知如此,不管怎样,也要将那一刀扎下去!早知如此……那个时候,就该跟他走!
他好不甘啊!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有那么多的恨!
竟然就要这样结束了?
“永言!”
纪崇基带人冲进来,制服将要行凶的两人之后,余歌依然趴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永言,永言!”纪崇基认为余歌是被唬住了,蹲倒轻声道,“没事了,永言。”
余歌匍匐在地板上,身上没有了重压,反而开始沉重地呼气,身体一起一伏,肩膀一放一抬,非常地用力,像是要奋力吐尽胸中块垒。
“永言,永言?”纪崇基怕余歌被吓出毛病来,不停地呼唤着,将他扶起。余歌温顺地随之坐起,就是总不开口答言。
“永言,我才离开不久,就看到王雄和张喜,原来阎青那厮,伙同其他山头的人,抢了所有的物品,往仙人寨去了!王雄和张喜带着鸦山的兄弟逃出来,上潞州来找我!他们说阎青派了两个人跟着我们到潞州来了,我怕你有不测,赶快回来了,真是好险!”
余歌听是听见了,只是不开口,把纪崇基急得要死。忽然余歌伸了只胳膊出来,纪崇基忙盯着看,只见余歌手指压在一片草药之上——正是他刚才攥了许久的那片——微微开口说:“我要……”
“什么?你要什么?”纪崇基贴近他,想听得更清楚。
余歌坐在那里,呼吸由深重变得平稳,目光由散乱变得精光汇聚。
“我要让大黄当我的将军!”余歌一面说着,一面将手底下的那片大黄移到面前来。
纪崇基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怔怔地傻看着他,
“芒硝做我的先锋!”余歌抓过稍远一些的芒硝,放到大黄旁边,其他的药材,应手可得,如有神助,“白术和茯苓后备补给!甘草调度诸君!”
纪崇基就看见余歌把不同的药材抓来,放到一起,随之脸上出现了笑容——但那并不是他想看到的笑,而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带有些许恶意的笑容。
余歌说完,马上站了起来。刚站起时眼前发黑,晕了一下,身子晃了晃,好在纪崇基在身边,伸手扶住了,待眼前清明了,就往后院走去。
这时候红霞遍天,西边的远山更是像山峰着了火一样,云彩绚丽地红,似在烧尽一天最后的生命。
纪崇基不知道余歌要干什么,满心忐忑地跟着,却见他舀了水,到后院铺着纸的长桌前,打开砚台开始磨墨。
磨完了墨,余歌回头忘了一眼西山的云火,转回身,取狼毫,挥腕臂,在纸面上书下:
红染云峰血问仇
江湖风雨永无休
一朝杀敌平余恨
哪怕秋霜落满头
写完,反手投笔,大笑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诗嘛写得很烂,一是表达出人物的情绪就好,二是表明作者认真的态度
我发现每次我一更新jj就抽……
☆、无常
纪崇基生怕余歌这是疯了,只见他扔了笔大笑着向门外走,连忙跑过去拦住,道:“永言,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余歌向纪崇基抛来一瞥,忽地伸手揽了他脖子,拉下他的头,咬上他的唇,撬开他的牙,余歌本是文弱人物,幼嫩小舌偏要翻江倒海。纪崇基不禁抱紧了他,不能不动情,一吻终了,竟然有些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