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歌道了谢,道:“既是这样……我去报官吧。”
“不是说了报官没用了!”邻居道,“他们还会回来的,到那时你又怎么办?我看要么就是躲着他们,在别的地方找个营生过,要么就是来强的,找些比他们更不讲理的人来,好好教训了他们,他们也就不敢惹你了!可是小余大夫你……肯定不认识那种人吧?”
余歌倒还真的真是那种人,如果找鸦山求助,那么赶走这些地痞不在话下,只是……他实在不想回去求援。
“是啊,我是不认识……”
“那就忍忍吧,”邻居说,“你可以去别家医馆药铺嘛,可以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不,”余歌摇头道,“这院子是我师父留下的,我怎能让它白白落入贼人手里?我这就去官府,先把他们赶走,让我眼睛里干净了,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了……”
余歌说完,便真的去了官府。被告知知州大人事务繁忙,让他回去,余歌没处可回去,加上本也就做好了耍赖的准备,便在府衙门前睡了一晚,第二天顺利进了衙门,报了官。官府派出一队官兵,到医馆去晃了一圈,地痞们就全跑了,官兵也没有要追的意向,就这么收队回去交差。
余歌终于回到了自己家,一进门就开始埋头收拾,把凌乱的院子整理干净,房间里也被糟蹋得乱七八糟,惨不忍睹,余歌只得先打扫了自己要住的,其他的先来不及去管它。
邻居好心劝他:“别收拾了,他们还会回来的,再把你赶出去,还弄得一团乱。你收拾它,不值当……”
余歌不听:“这房子是我的,我师父留给我的,我就是死了,也要守着,我眼睛看到的一天,就得干干净净的。”
☆、独居
余歌晚上睡不着,正巧,就算睡着了也没用。刚被赶走的地痞们当夜便回来了,砍坏了门,咋咋呼呼地走进来,看见院子里被收拾过了,破口大骂。
余歌从床上翻滚下来,趿着鞋出门,马上被他们揪住。“你是打哪来的?还想赶大爷们走?”
“各位大爷们,饶命啊,”余歌没有与他们说理,也并不十分害怕,而是抛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是这房子的主人,一年前在外遇上了山贼,流落了一年才回来,只要你们把房子还我,我保准告诉你们一个发财的好路子!”
地痞们嗤笑道:“看你这破落样儿,你还能有什么好路子?这一年来,我们帮你看房子,可是费了好大的精神,你怎么也得给点儿劳苦费吧?”
“有,有!”余歌连连道,“钱是有,可是现在不在身上。”
对方本是想找个理由,或讹余歌钱财,或借机将他赶出去,再霸占房屋,不料余歌如此顺从,于是便起了兴趣,问道:“你可知道我们要多少?那可不是小数目!”
“多大的数也给得起,你们先放开我。”余歌道。
众人见他说得笃定,不由得都好了奇,果真放开他。余歌便站稳了,道:“几位好汉,我有一笔钱,是你们在这潞州,小打小闹一辈子,也赚不来的。可惜,我没本事去拿,有本事的人,又不知道这桩买卖。只要你们答应我,得到我说的那笔钱财后,不再回来占我的房子,我就告诉你们——到那时,你们也不稀罕我这小房子了,天涯海角,何处去不得?”
“听你说得这么邪乎,钱在哪?怎么拿?”对方倒是问得直接。
余歌见他们已经入彀,便不急了,缓缓说道:“一年多以前,思江的官船劫案,各位想必都有耳闻吧?”
余歌看向他们,得到的都是肯定的表情。
“我刚才说,我一年前在外遇了匪,各位却不知,我说的,就是这桩案子!”余歌道,“当时我就在船上!那伙人先凿穿了船底,再用小船击杀官兵,最终抢到了一船的奇珍异宝。”
“这些他娘的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快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钱在哪儿!”有不耐烦的,到这里就听不下去了。
“别急啊,我快说到了,”余歌道,“可是船上的财宝那么多,他们带的那些人,哪里能都搬得了?所以难运送的、大件的东西,都给沉到思江水底去了!至今也没人动它们,这可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宝藏吗!”
地痞们听懂了,眼睛全都亮了:“你看得真?记得东西沉在哪?”
“我躲在水里,看得真真的,”余歌眼角微弯,道,“什么一人高的玉观音,好几箱子水晶器皿,还有珍稀古董……都在水底呢!好些名人字画,和最上等的绫罗给泡了水,可惜得要死……”
“到底在哪里,赶快带我们去!”对方众人都红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余歌。
“那地方我一辈子都记得,”余歌道,“给我地图,我就能点出来。不过,经过一年多水流冲刷,东西没准往下游跑了点儿,不过有泥沙,应该也走不太远,你们有水性好的,在水底多找找就是。”
“好,好!我们这就去给你拿地图来,你点出地方来给我们看!”
“哎,在那之前,别忘了先立个字据,说你们知道了宝物所在,便不会回来再找我的麻烦。”
现在那些人脑中,想的都是一人高的玉观音,满箱子的水晶……谁还挂念这个小破院子?自然满口答应,但是也有些不放心:“如果我们去了,什么也没找到,是你骗我们,那时怎么办?”
“我这次回来了,就没准备再走,”余歌道,“如果没有,你们尽管回来找我算账便是。”
次日清晨,邻居早在门口探头探脑,余歌出来扫灰洒水,看见了他,他便表情怪异地道:“昨夜我听见你家有动静,怎么样,是不是那帮人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