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镇定下来,推开楚承,“让我来说。”
八道目光射向我,我先转向目瞪口呆的菲和璇:“不好意思,你们的朋友会不会等急了?”她们两个如梦初醒,“是啊,那我们先走了,留白,再联系噢。”
目送她们走远,我再转头,向楚承伸出手,他立刻抓紧我,“这是我的前夫默然。”我郑重地介绍。
默然倒抽了一口气,正要张口,我举起另一只手,阻止他:“默然,这是我现在的男友楚承。我不知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也想跟你说清楚,你上次的提议,我拒绝。”
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从我的脸上,落到我们紧紧握住的手上,然后冷笑:“这就是那个所谓的贵公子吧,留白。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拒绝我的理由,我看得再清楚也没有了,没想到你也是那种女人。”
我想克制自己不要再颤抖了,可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原来别人,都是这么看我的。心里一片凄凉,想辩解,可是双唇麻木,什么都说不出来。不过是想要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不过是依从了自己的心,可是在别人的眼里,我就是一个明知自己毫无资格,还要贪慕虚荣,别有用心的女人。就是活该遭受这些质疑,遭受这些羞辱。
“留白,我们走吧。”肩头被楚承揽过,将我向门外带去,我茫然失措,跟着他移动脚步。默然立在原地,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欲言又止,看着我们慢慢远离。走出玻璃门,穿过忙碌的车道,转入地下车库,直到坐上楚承的车,我们两个都没有言语,一片沉默中,他发动车子,车厢里闷热不堪,冷空气随着发动机的转动慢慢送出,没有音乐,只有机械转动和丝丝冷气的声音,我维持坐下的姿势,一动不动。心里的愤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彷徨恐惧,原来在意一个人,就算是对于他的沉默,也会如此患得患失。
“留白,”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我低下头,看到自己十指纠缠,指节有些发白。他的手伸过来,覆盖在上面,温暖而干燥。“你怎么还在抖?”一声轻轻的叹息传来,另一只手把我整个人揽过去,他的怀抱永远像是一个封闭的小世界,淡淡的青草香气,包裹了我。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如何应答,他的脸俯下来,看我的眼睛:“你是在害怕吗?害怕什么?留白,你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这样过,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我听出他声音里的一丝笑意,诧异地抬头,看着他。
他伸出手指将我散落的头发拨到耳后,微微笑:“让我猜猜看,你是在害怕我会生你的气吗?”
我开始感到奇怪,艰难地开口问他:“刚才的情况,你难道不生气吗?”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留白。”他仰起头,看着车顶,这是他习惯的思考方式,我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时不时流露出深思的表情,思绪一下子飘远了,可是马上,回忆就被他的问题打断,他低下头,“那个默然,呃,就是你的前夫。”说这个词的时候,他眉头皱起,我突然有点想笑,不知不觉,心情已经好起来了。“你跟他,一直有联络的吗?”
“他有些时候会来看看茉莉,带她回家见见爷爷奶奶,可是我很少有机会遇见他。”我很认真地回答。
“你说拒绝他的提议,是什么提议?”
“呃,”这次轮到我迟疑,暗暗深吸一口气,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向我的父母提出,要和我重新开始,我爸爸妈妈希望我和茉莉能够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他们的态度是赞成的。”
“你呢?”他眉头皱得更紧,手里的力道加重了,我感觉有些呼吸困难,可是这不是挣脱的时候,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字地说,“我刚才说的话,你还要我重复一遍吗?”
他松弛下来,微微笑了,“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是的,一开始,我很生气。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机场,还那么理直气壮,我甚至以为是你让他来接机的,是你吗?”他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我的脸。
我横了他一眼:“你说呢?”
“留白噢,你怎么变得这么快。”他呵呵笑起来,“刚才你睁着大眼睛,慌慌张张的样子,不知有多可爱,我好喜欢。”
我推开他,有些害羞,“那么尴尬的场面,你叫我怎么办。”
他亲亲我的头发,放开手,开始将车起步,“留白,我只要知道,你选择的是我,就可以了。”
我心情大好,在座位上舒展身子。车子驶出地下车库,平稳地向前疾驰,他侧过脸看了我一眼,眼里都是温暖,“还有一件事,留白。”
“嗯?”我低声回应。
“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见见茉莉?”
心里那个饱满的浆果又开始淌出甜蜜的汁液来,我坐正身子,长久地注视着他。留白,你何德何能,得到这样一个好男人。只要待在他身边,幸福和安定的感觉就会把我所有的忧虑一扫而光,好像什么事情都变得很简单,一切都会得到最完满的结果。
“楚承,”我声音低低的。
“怎么了?”他看着前方,“这个周六好不好,我们带茉莉去骑马,这里有没有马场?”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我眼眶发热,说不出话来,该死,让我这么感动,叫我怎么办。
“你怎么不说话?”他又侧头看了我一眼,情不自禁地,我倾身过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侧低语:“楚承,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