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留济却不愿再说了,她松开手,只一味的摇头,“多多为逃避郑府公子的追求,主动找到我,说要假死以摆脱纠缠,而后,我将她送去了千金城。
“至于你听到的钱卫与她的流言,我早早找到源头,已经掐灭了。”
她言尽于此,甚至,这些一模一样的话,她三年前,就已经塞到了他的耳朵边。
钱世镜愣愣的倒在地上,多年前卫留济对他伸出手,将他带到钱宅的画面与此刻她略带怅惘的侧脸模糊地重叠在了一起。
钱世镜啊钱世镜,你当真能够问心无愧的宣称,自己是为了多多报仇,而刻意去利用钱世庸,想尽办法回到人间来报复他们母子吗?
而如果说,这场可笑的报复,从头算起,其实也就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呢?
——你的死,则是个意外。
他的意识消散之前,能听见留济难得温声的叹了这样一句。
……
洛施收起闭息术,沉默着拿手在脸色古怪的钱卫面前挥了挥。
钱卫呐呐:“我小的时候,我娘待我其实并不亲厚。她总是很忙,忙着打理生意,忙着四处奔波,我总是想着,她是顾不上我的。”
她送他去学堂,说要他学好了将来打理家族的产业,可他故意犯浑被先生打手心的时候,她又是毫不在意的模样。
她替他安排妥当了贴身护卫零星,似乎从没动过要他练武的念头。
她知他四处挥霍家财,今日顺手救济一个乞丐,明日出重金治好谁家老母,这种已是家常便饭的事,她从没有插手过。
她手里总是拿着一本账本,就连之前他被傀儡所伤,本因能够在榻前见到她而喜出望外,下一刻却看清她还是在算账……
这样的母亲,他既熟悉却又陌生。
他一直以为,娘打理偌大的两个家族,富甲一方,没有更多心力应付他也是对的。钱卫从未想过,在获得母亲、族长这些重重身份的重压之前,她又是经历过些什么。
洛施眯了眯浅红色的眸子,看向卫留济的方向,那里,一缕黑气飞出,停在了洛施的指尖。她淡淡的附和:“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这样的父母又有多少?”
钱卫摇摇头,“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他道:“洛施,或许,我从未理解过我娘。”
洛施别扭的转过头,她才不想探讨这些爹啊娘啊的话题。
“你快去看你娘吧。”洛施难得的寡言,越看指尖的黑气越不顺眼,草草留了这样一句话就丢下钱卫,自顾自的出去了。
偏生钱卫并未察觉洛施的不同,听罢则是守在了卫留济的床边待她醒来。
洛施看着头顶似乎近在咫尺的月亮发怔,她从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娘,是师父将她带大,她一直认为师父对她练功严苛的心之下,总能藏着疼爱的。
可她更多的,是控制不住瞎想:师父痴迷的,不过是自己这双对收鬼用处极大的眼睛。
“月儿月儿,像你这般从来都只用高高挂在天上,就不会再操心至亲情缘了吧。”
指尖的黑气突然跳动,似乎是感受到了洛施的低落,有意在安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