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顾钱卫的反抗,硬生生拖着这样一个大活人跳了出去。
出了屋子,她丢开钱卫,近乎命令似的口吻:“明日必须启程,管他是什么狐妖狼妖的,你都不许管,懂吗?”
莲香不明所以的扶着已然站起来的钱卫,很不满她的态度:“洛施,你凭什么摔少爷,还这么颐指气使的吩咐?”
洛施只盯着钱卫,等他的回答。
钱卫平静的拂开莲香的手臂,唇角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我知道了。”
洛施等到了他这四个字,才有了点好脸色,挎着小包头也不回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莲香更气了,她扯过已经坐在地上的零星,“这是什么人啊?惹上官府又欺负少爷,到最后自己脾气还好意思这么大!”
任由莲香发泄的零星抬眼看向钱卫,又看了看站在死者屋内的太守和郡丞,安静的问了一句:“少爷,回屋休息吗?”
钱卫瞥了一眼洛施的房门,用不止站在一块的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着:“明日还要赶路,都回去休息吧。”
他最后向时苍和郡丞说了缘由,时苍自然不肯,坚持要他再多待几日,至少要先去他的府上好做款待。
钱卫仍是摇头,时苍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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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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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寅时分,经历了一阵由命案掀起喧闹的客栈渐渐归入了平静。
客栈的二楼,却注定不大安宁。
发生凶杀案的房间被贴了布条,门外站有两个持刀剑的官兵守着,已然明令禁止着不能随意出入。
只不过,那两个官兵此刻正眼皮沉重地打着盹。
天光些微亮,透着窗棂照射进了屋内。同时窜进来的,还有两道墨黑的身影。
钱卫站稳身子,在零星可以称得上小心翼翼的动作中,突兀的想到了洛施那简单到有些粗暴的动作。
那或许就是对他一意孤行态度的惩罚吧。钱卫想到这里,觉得心脏有点疼。
零星点燃火折子,在幽暗的环境中冒出了一点光,又递给钱卫,“给。”
钱卫接过,缓缓移动至屏风后,果不其然,房间内的尸体已经被时苍带走,估计是要交给仵作验尸。
见此情状,零星终于愿意思考起来,“少爷,你不是来瞧尸体的吗?这……”
看钱卫的表情,他明明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但大半夜摸黑进入这发生凶案的房间,除了凶手,也就是为查清真相的人了。
而少爷……总不能是前者吧?
呸,那必然不能够是啊!零星难得多了点情绪,唾弃般的抛却这个想法。
钱卫站直身体,摇了摇头,“是来等人的。”
暗夜之中,唯一的光源在他的手边,勾勒出侧脸的轮廓,钱卫伫立的身形在光影中忽明忽暗,仿佛为之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环。
洛施跳进窗户、稳稳落地之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蓄势待发的钱卫和看上去摸不着头脑的零星。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如果仔细听的话,会发现洛施话里没有任何恼怒和意外。
钱卫早已走到屏风外,拿着火折子转身,了然的笑:“你不也来了吗?”
“一般情况下,迫不及待返回作案现场的人极大可能是凶手。”洛施摇了摇手中的绿色药瓶,不着调的笑,“请问钱少爷,是打算与我一同欣赏作案痕迹吗?”
零星都快被这两人的对话弄得神经出错了,他一会醒悟“原来少爷是和洛姑娘约好的”,一会又恨不得立马带上少爷跑——“什么?洛姑娘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承认她是凶手?”
所以说,木头脸石头脾气的零星是插不上话的。
瞧瞧钱卫,依旧满面春风地凝视着洛施:“我知你一向喜好独善其身,不愿插手此事,如今不过是见我起了心思……但我也不能难为你更多了——如此我二人便各退一步,私下追查,不惊动官府。”
洛施将他拎出房间的时候,钱卫其实也没想通,还想进一步争取。后来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到洛施着急否认自己不是捉妖师,还有那句“收起不值钱的善心”,仔细想想,她其实也没有说过自己要置身事外。
他承认自己想的有点多了,表面上信心满满等待洛施,但内里如何打鼓、忐忑不安,只有他自己知晓。
不过好在,这第二次,他还是赌对了。
男子长身玉立,许是那道烛光给他镀上的光环更浓郁了些,糊了她的眼睛,否则,洛施怎么会连一点被看穿心思后的怏然都没有。
但明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洛施不给他正眼,“要是查到是狐妖作祟,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想办法把它给宰了的。但要不是的话,这桩闲事你就别管了,也别去找那太守通风报信,不然我翻脸是迟早的。”
有些人嘴硬心软,是不能点破的。
钱卫施施然点头,但究竟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方才去你房间找过你。”洛施接过火折子,又晃了晃手中的绿色药瓶,忽然道:“还有,我给外面那两人下了点药,够他们睡好久了。”
钱卫愣了愣,顿时觉得自己还是没能揣测清楚洛施的心思,同时又有点幽怨的看向零星。
已经充当背景板、昏昏欲睡的零星冷不丁察觉到钱卫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此刻,自己是个意外的自觉性。他默默靠墙低头,将自己的身影隐得更甚。
洛施没管这主仆俩的动作,她召出玉箫,慢慢解释道:“要想破这案子,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召出鬼魂,问问他案发时的情况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