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管家,请问怀良可好,能否一见。”史浩宁心底有个声音,不停的告诉他,子长一定没死。
“哎,怀良一向与少爷亲近,此时也危在旦夕,恐怕是熬不过去了。”管事叹息一声,摇了摇头,满脸悲痛之色。
“今日多有叨扰,还请见谅。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贵府合适发丧?”林夫子面色沉痛的问。
“因为担心时疫扩散,夫人昨日夜里已经命人悄悄发丧了。老爷、大少爷身前都是善人,他们也不会想连累别人的。”
“既然如此,还请节哀顺变。”遇到这种事,这样处置也无可厚非。只是他那可怜的徒儿,真是英年早逝啊。
“谢谢,二位还是快些离开的好。”管事善意的提醒。
“多谢提醒,我们这就走。”
直到管事关闭大门,史浩宁都还有些接受不能。时疫他知道的不多,只限于这时一种传染性极强的瘟疫,但也不可能这么快人就没了吧?
“痴儿,走吧。”林夫子见他愣愣的盯着明府大门,没想到这孩子如此重情重义。
“是,夫子。”史浩宁回神,跟着夫子离开。常世一直默默跟在他身后,他要做的就是把少爷完好带回去。
史浩宁辞别林夫子之后,买了一些香烛就匆忙回去了。等到夜里,他悄悄点上香烛,然后又念着明锦之的名字烧了些纸钱给他。
最后他对着香烛拜了三拜,神色认真的说:“子长,你要是有冤就给我托个梦。”
常世有些担忧的看着少爷,自从知道明公子过世之后他就有些神神叨叨的。他得看好少爷,千万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
史浩宁这一夜还是没能梦见子长,他起来后叹息一声,也许子长并不如自己想的那样,是被人所害吧。这样也好,最起码他能走的安宁一些。
逝者已矣,生者的生活还得继续。史浩宁给了几个小乞丐一些银钱,让他们时刻注意明府的动静,并且每天到西城门边的巷子口向他汇报。
始终他对明锦之的死还是放不下,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他所不知道的事。
在他安排好这一切,回到书院上课。书院中的学子大多都已知道明锦之病故的消息,但并不知道他得的是时疫。
对此有人欢喜有人忧,史浩轩因为少了一个劲敌而暗自窃喜。没有了明锦之他就是书院最优秀的人了,终于没人压他一筹了。
而瞿泽心里琢磨着,此时史浩宁势单力薄真是报仇的最好时机。不过介于他以往的凶悍程度,瞿泽觉得还是三思而后行。
史浩宁本人倒是没时间去理会他们那些小心思,这次的事让他觉得,身边之人不知什么时候就离他远去,有些事该及早安排了。
林夫子见史浩宁整日魂不守舍,下学之后把他叫了过去。开导了他一番,史浩宁把心中的疑惑说与夫子。
林夫子仔细想了一番之后,摇了摇头。然后劝道:“安之,疫病之事谁也说不清楚,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而已。”
“也许吧,等过些时日就好了。”时间总是能在不知不觉间偷去人们最浓烈的情感,让一切回归于平淡。也不知道最后是人的心胜了,还是时间赢了。
尽管想着要放下此事,但回去的时候他还是打发了车夫,自己带着常世去等小乞丐的消息。
这天从小乞丐那里得来的消息,一切正常,明府并没有人出入,也没有异样的地方。史浩宁哭笑,果然是他想多了。
但最后他还是给了小乞丐一些铜钱,让他们继续盯着,明天的这个时候依然来此向他汇报。小乞丐欢欢喜喜的连连点头,然后拿着钱一哄而散。
“少爷,明少爷的确是因疫病走了。”常世看他的这番作为,忍不住说道。
史浩宁点点头,承认他说的是事实。“我知道,只是不这样做,我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回到家中,惠娘早已笑意盈盈的站在院门口等着他。看到他回来,牵着他的手往屋里走。“今天书院怎么样?”
“一切如常,夫子说明年的童子试我可以去试试。”其实这是夫子之前就说过的,不过因为明锦之的事他忘记告诉惠娘了。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宁儿你也别光顾着用功,累坏身子。”
“嗯,我会注意的。”家人的温暖,减轻了他失去朋友的悲痛。
怀良之死
第二日,史浩宁依然按时去听取小乞丐的消息,内容基本与第一天一致。史浩宁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是他想多了,哪来那么多狗血的谋财害命事件。
他这次多给了那些小乞丐一些钱,让他们不用再盯着了。临走时,有个小乞丐悄悄告诉他,昨天夜里明府的人从后门偷偷运了些东西往乱葬岗那边去了。而且他们离去之后,他在地上发现了血迹。
史浩宁心中一紧,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他又给了小乞丐一些钱,问清楚乱葬岗的位置,急忙让常世去租一辆马车。此时已近酉时,到乱葬岗多有避讳。
常世找了好几个人,最后一个忠厚老实的大爷让他们多加十个铜钱,同意与他们走一遭。常世欣然答应,虽然他不认为自家少爷能在乱葬岗找到什么,但看他焦急的神色,想要阻止他是不可能的。
马车一路飞奔到乱葬岗,此时已经夕阳西下,让杂草丛生、白骨处处的乱葬岗更添一丝阴寒之气。“呀~~呀~~”腐朽的枯树之上,乌鸦盘旋栖息,等待着吞噬偶尔露出的腐肉。
“少~~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常世磕磕碰碰的说,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