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军事这东西是讲悟性的,偌大八旗,硬是找不到能出师的学员。
如果新军真的非练不可,那就只能依靠汉人,练汉军……那还练个屁啊!
洋人只会杀杀草民,抢点钱财,割些弹丸之地,汉人才是真能威胁大清江山的,孰轻孰重,慈禧焉能不懂?
所以练新军这事就被搁置,被尘封,被假装遗忘了。
李世民一边在心里骂娘,一边兴冲冲地去找慈禧,他想没关系啊,之前没人能练兵,现在朕来了,朕能练兵啊!
只可惜,李世民还是低估了慈禧的下限。
那天慈禧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李世民。
她特地叫来了许多知兵的汉臣,从西方军制到古代战术,从部队后勤到新军装备,全都一一去问。
李世民对答如流。
对答如流这个形容都不太准确,这几个月来李世民废寝忘食啃着军事相关的书籍,他提出的许多战术,许多军事思想,连站在慈禧太后身边的大臣,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这些大臣说,陛下乃天赐之才,天赐大清以抗列强!
慈禧面无表情,于是那些激动的大臣也就渐渐不激动了,跪在地上的李世民心头一跳,对这气氛莫名有些熟悉。
亲爸爸不愧是亲爸爸,比我亲爹还技高一筹。
父皇好歹是我屡立战功之后才有这种忌惮的目光,你特么程序都不走了,我练兵都没练,直接开始忌惮了是吧?
那天慈禧只说了一声哀家乏了,什么意见都没给出,可李世民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眼线又多了不少,练兵之事更是变得遥遥无期。
几千年未有之变局近在眼前,李世民身在紫禁城内,忽然觉得这世道几千年都没变过。
还是以一朝之心夺万民之心,还是以一人之心夺一朝之心。
满清不顾及华夏存亡,慈?u?禧也不顾忌满清存亡,汉人掌兵会动摇清廷,自己掌兵会动摇太后之权柄,这都是一个道理。
李世民晒然一笑,成吧,几千年不变之格局,总要有人打破。
明日英雄未登场,今日我恰逢其会,那舍我其谁?
那五年里,李世民一次又一次谨慎地找机会,一个又一个见了不少人,这些人有的死在慈禧太后之手,但仍有人逃出生天,并杀出一番事业。
五年时光,弹指即逝。
日军借朝鲜政变之机,入侵辽东,舰队直冲黄海,无数汉家百姓死于日寇枪下,李世民一次次看着这些战报,眼里喷出火,却迟迟不能动。
那些日寇跟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时没有任何区别,只要短了补给,就去汉家城镇里搜刮,刺刀挑起犹豫的百姓,蛮夷还在大火里哈哈大笑。
汉人跟满人,在他们眼里都不算人。
既然杀了一个,那这全家也不必留了,列强所过之处,全是衣不蔽体的女子,开膛破肚的婴儿,这些孩子前一刻还在冲自己爹娘要抱抱,下一刻就被刺刀捅穿了肚子。
捅穿了肚子,孩子会疼啊,孩子哭着还是要抱抱。
没人能抱了,她的大人也被杀了,见到父母死前痛苦的表情,孩子害怕,哭得更大声了。
只是哭声也没持续多久,他们哭得没了力气,渐渐哭声都消散在笑声里,那些白皮肤的,黄皮肤的军人提着染血的刀大笑,婴孩的尸体就悬在他们刀上。
这些画面从国人的笔记,从良心未泯的随军记者的报道里传回李世民案前。
李世民闭上眼,说都去,都去把这些东西给老佛……
这话说到一半,李世民忽然住了口,因为他知道慈禧不会看,也根本不想看这些,前几天有人劝她把过生日的经费用来抵抗日寇,慈禧勃然大怒。
慈禧说,令我今日不欢者,我必令他终生不欢。
六十大寿近在眼前,半点坏消息,都不能传入慈禧耳中。
这些天里,慈禧只想享受,只想让他李世民跪在太后面前喊亲爸爸,跪完颐和园跪北大街,跪完北大街跪紫禁城。
跪了一天的李世民整个人撑在案前,茫茫夜色罩在他的背后,他低头看着那些笔记跟新闻报道,这些人文笔都好,死掉的婴儿,残破的城市,几乎就跳在李世民眼前。
这五年里深藏的火气,怒气,这五年里的周旋跟妥协,终于尽数崩塌。
光绪二十年十月初二,星月高悬,北风呼啸,李世民从案前忽然抬头。
他对身边的太监道:「阿难,你去告诉王重八,朕不跟他谈了,今夜就发动,他爱来不来,朕再不动手,朕就不是天子,朕就不是万民之主!」
那个太监耸然动容,他道:「陛下,王重八心思难测……」
「天下事不容人瞻前顾后,朕所行事,肩负万民之心,朕即天命,何论私心?」
那太监当场打了个哆嗦,一双眼里冒出血丝,他跪倒在地,正要拜呢,李世民一把拉起他,沉声道:「去吧。」
太监眼底的泪直接崩出来,转身离开茫茫深宫。
五年了,李世民望着无边黑夜:朕这五年是怎么过的?朕见了多少人,朕发过多少次秘而不宣的旨意,朕又用什么方式拉拢了多少人……
今夜之后,朕谁都不跪。
今夜之后,堂堂华夏,岂容小丑跳梁?!
小说《挽天倾丨当李世民朱元璋双穿清末》第一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