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问津直接握住她手臂,把她从床边搀了起来。
高热稍退,又长时间滴米未进,起身时,梁稚一阵天旋地转,楼问津适时将她后腰一搂,她身体前倾,额头抵在了他?胸口处,阖着眼?,微微喘气。
他?白色衬衫的布料有些凉,带着一股清冷泉水般的香气,这对她这在高热里煎熬许久的人,似乎有种致命吸引。
理智岌岌可危,但好歹发挥了作用?,否则她一定会由着本心,将楼问津微凉的手背拉过来,挨一挨自己还在蓬蓬散发热气的面颊。
梁稚手掌在楼问津肩头一撑,站稳身体。
楼问津还要再扶,她却捉着他?的手臂将他?推开?了,“我?自己能行。”
楼问津无甚所谓地退远半步,单手抄进长裤口袋里。
主卧是一个设施齐备的套间,浴室仅几?步之遥,梁稚脑袋昏昏沉沉,迈步也很慢,但好歹是挪到了门边。
她手掌在门框上撑了一撑,跨进去,顿了顿,转头去看楼问津:“你还不出去?”
“你要是倒在浴室,可没有电话给你呼救。”
梁稚咬了咬唇,指向窗边,“你走到那边去,离远点,有需要我?自然会叫你。”
楼问津似乎不明白有何必要,但没说什么,依照吩咐走到了窗边。
他?打开?纱窗,将玻璃窗往外推开?,外头沙沙的雨声,和树摇叶动的窸窣声响,一齐传了进来。
他?单臂撑着窗台,侧身朝外,不再看她。
梁稚确信他?离得?那么远,应当什么声响都不会听到,这才放心地关?上了浴室门。
片刻,梁稚打开?门,走出浴室,窗边的楼问津仍是那个姿势,静默的一道身影,和这雨天融为一体。
梁稚在床边坐下,端起玻璃杯喝了半杯温水,这才躺下去。
楼问津这时转头看过来,“兰姨替你熬了粥。”
“不想吃。”梁稚翻个身,将旁边那只?枕头抱进怀里。
楼问津待了一会儿,见床上的人再无动作,大?抵又已睡过去了。
他?脚步放轻,正预备走过去瞧一眼?,那头忽然传来潮湿而沉闷的声响:“我?想吃糖沙翁。
“我?叫兰姨给你做。”
“她做不好……谁都做不好……除了我?爸。你小时候吃过吗?蛋球炸成金黄色,洒一点砂糖,表面酥脆,一口咬下去,里面是松松软软的。”
楼问津一时薄唇紧抿,不作声。
“……小时候一生病,我?爸就?会炸糖沙翁给我?吃……我?好想再尝一口……”
似有细碎呜咽声传来,与这雨声混在一起,再难分辨。
楼问津默然站立片刻,无声叹了口气,走到床边。
她脸埋在枕头里,微卷长发蓬蓬乱乱,将脸颊完全地蒙住了,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缺氧。
楼问津伸手,往梁稚肩膀上一搭,她身体扭了一下,想将他?甩开?,自然是未果。
他?按着她肩膀,把她从床上捞了起来,她始终扭来扭去地试图抗拒,他?轻轻“啧”了一声,直接强硬地将她按进怀里。
她顿了顿,一下哭得?更?加大?声,好似委屈上涌,再难自抑。
这样伤心,简直要在他?胸口哭出一片海洋来淹死?他?一样。
“眼?泪是不是咸的,阿九?”
她哽咽声一下便低了下去,好像在疑惑他?问这常识一样的问题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