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短暂的非礼,不过一刹那间的事,阿璃完全没发觉,很诚恳地向顾臻道谢时,发现这位耳根子泛红,便劝导:“明日还要赶路,酒还是少喝一点好。”
热气透过帷帽,喷薄到脖颈间,顾臻霍地起身,“我方便一下。”他感觉到,那一下,他石更了!
一行五人不紧不慢地一起抵达渡口。远远地,看到了接应的船只。很不凑巧,在船只附近,顾臻也看到了潜藏暗处观望的人。
这船并不显眼,不过是一艘运送货物的商船,跟渡口密集的其它商船别无二致,可偏偏它能被人给盯上。
“黄河渡口这么多,他们竟然能找到这里。”燕三十六意有所指。
若只是沿着官道追,兵分几路当然是行的,但在这渡口能准确无误地认出他们的船,非得是内贼不可。
加上上回,在都护府时,若是没人通报他的饮食起居细节,刘天昊也不会将时机掐得那么准,给他送樱桃过来。
王石退了马车,付了租车的钱,车夫往阿璃这边过来揖了揖算是拜别,眼睛却再次看向顾臻。顾臻冲他微微颔首,车夫离去。
王石和燕三十六去找去京兆府的船,顾臻与阿璃还有罗二在旁边的小店吃酒等人,顺便采办些船上要用的东西。
“郎君去京兆府?”
若从这边下黄河,京兆府是个大渡口,关中、蜀中,包括京兆府、长安等都是这条水道。
咦,昨晚才摸了他,今日又打听他的去向,莫非,对他有意?就因为自己给了她两块肉,在为难的时候帮过她,她便心生旖念了?
顾臻本该为自己的魅力感到满意,可一想到阿璃对“顾臻”以外的人心怀憧憬便很不舒坦。
“我有一位伯父在万县开绸缎庄,两月前差人送信说给我寻摸了一门亲事,对方父母想看看我的人。”
没记错的话,顾臻似乎回长安也是因为皇上要指婚。
阿璃抿了一口水,不再说话,其实确不确定这人的身份又有什么干系。最后反正他不但成功抵达了长安,还给陆焕之寻了门路当起了京官。
至少,他能活下来,自己大概不会遭池鱼之殃。
“那娘子这是?”
“回娘家。”阿璃回答得干净利落。那头罗二不阴不阳地冷笑了一声,“她这是妇德有亏,被夫家休回娘家的!”
“我最亏的大概是这一双眼睛,识不清人面兽心。”
罗二被堵得面如猪肝色,顾臻捏着酒杯,欲笑还休,甚至很给面子地附和一句,“娘子高见!”
找好渡船,商量好船钱,一行五人像来往赶路的人一样挤上船。就在他们踏上夹板那一刻,三个人骑着烈马从官道飞驰而来,径直上了附近的一艘不起眼的货船。
阿璃方在自己的房间坐定,那头的货船已经驶出码头,看起来十分着急的样子,可没多久,一声巨响传来,阿璃从窗户看过去,只见那艘货船淹没在滚滚浓烟中。码头瞬间杂乱起来,其他船只为了不被殃及,赶紧绕开爆炸的货船,迅速离去。
刺杀
阿璃站在窗户边,出神良久,她依稀记得,上回顾臻的船被炸也是差不多的时间,但并不是这个渡口,自然,上回自己此刻应该已经在回临沙县的马车,而不是回南辕北辙的蜀中。
有些东西改变了,可命运的齿轮依然毫无偏差地啮合在一起。那么,这一回,自己真的能逃脱上回的宿命吗?
戒指突地一紧,阿璃便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毋庸置疑,肯定是顾臻。
阿璃狠狠瞪着它,戒指也像跟她较上劲儿似的,越来越紧,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阿璃无可奈何,打开门,正好顾臻路过她门口,那一刹那,两人视线相触。
一双凤眼,斜挑起来,不经意的一眼,威严凌厉。阿璃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就算易了容,但某些东西却是浑然天成,无法剥离的。
顾臻看见那两粒黑葡萄湿润晶亮,正忘神地看着自己,眼中似有些恍惚空洞,不自觉便放柔了声音,“娘子可是被吓着了?”
声音暗哑醇厚,像是在品一杯陈年佳酿,入口难忘,阿璃的心口不期然窜动了一下,同时荡漾的还有她手指上的戒指,阿璃觉得自己又感觉到了它心跳的噗通声,那声音像是能通过左手经络影响自己的心跳一般,连她的心跳都有些过激了。
阿璃强装镇定,问道:“那爆炸是怎么回事?”手指下意识地安抚着戒指,以免被它弄得自己像个春心萌动的少女。
顾臻看着她突然泛起红晕的小脸蛋,心口默默地发着热,“听说是不小心油桶被点着了,应该碍不着我们的事。”
这声音似乎非常符合某个妖孽的胃口,戒指在指间蠢蠢欲动,阿璃长吸了一口气,脑中忽地一个闪念,抬眸看顾臻,这个妖孽如此喜欢顾臻,说不定顾臻能把它扒下来,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啊,这要她如何开得了口?
阿璃抿了抿嘴,顾臻看她一副欲语还休的小模样,心血就忍不住发热,鼻尖全是她身上逸散出来的淡淡馨香,勾颤着他所有神经。
“娘子可是有事?”
阿璃想了一下,与其被这枚古怪的戒指逼着做奇怪的事情,不如破格一下,一劳永逸。她摊开手背,顾臻首先看到的便是她如玉石雕就的削葱般的手指,其次才发现她手指上有一枚戒指。那颗红宝石单看是不错,可却配不上阿璃的纤纤玉指。
那一刹那,阿璃感觉到一股嫌弃的视线落在戒指上,戒指似乎隐隐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