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崔明珏恍然,“你来京城,大可直接去温家,惊动寒林商又是为何?”
“我的身份被人冒名顶替了,再不求官,我怕夜里被人暗杀了都不知道。”
崔明珏看着女人的目光略显狠厉,“到底谁冒名顶替,还不得而知。”
寒林商的官职远在崔明珏之上,家奴自然不敢阻拦,所以还没等众人理清现状,寒林商就带着人进了崔府。
一见到寒林商,陶婉尤记得昨日这人癫狂的可怕模样,当即禁不住一抖,“寒将军…”
扫了陶婉一眼,寒林商没理会,却问起了温肃,“温老爷,如今这女子说是您被人冒名顶替的亲女,不知您以为如何?”
温肃嗫嚅着嘴迟疑,“这,老夫…”
“难道温老爷就不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吗?”
温良枓出声上前,“无论当年的真相如何,也是我温家家事,与寒将军并无干系。”
寒林商旁若无人的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百姓受了难来我将军府求助,本将军总得了解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吧。”
托起杯子吹去升起的白烟,寒林商凌厉的目光狼一般的扫视了在场所有人,“或者,这事还有别的猫腻不能被外人所知?”
温肃赶紧笑道,“自然没有,寒将军既然对此事感兴趣,大可放心一观,也好看个通透。”
“爹!”
有了温肃的话,温良枓就算再不满也阻止不了,更何况寒林商一个将军想做些什么,也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决定的。
几人正说着,却见温乐言陡然从院外走来。
见到人温良枓张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小妹,你怎么来了…”
温乐言瞧了瞧众人的面色,尤其在看到陶婉与李氏手挽手的亲密模样后,更是脸色煞白。
“母亲,父亲,阿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良枓一向疼爱温乐言这个妹妹,哪怕她不是温肃亲生的,在他看来也是任何人都比不过的,可此刻瞧着温乐言脆弱的模样,他却心虚的说不出话。
“小妹,其实…”
没等温良枓解释,陶婉率先出声,“不过是告知她真相罢了,兄长也不必如此支支吾吾,毕竟她顶替了我的身份十年,这些年的荣华富贵怎么着也够了。”
“顶替?”
陶婉笑道,“对啊,顶替,难不成你与父亲母亲有血缘关系?”
面前的女人一步步在走近,温乐言却从她的眼中看到数不清的恶意。
自己本是温家养女一事,温乐言自小便知,可她从未想过去顶替别人获得荣华富贵,更不知温家还有这么一个亲女流落在外。
这时,寒林商开了口,“温老爷可是已然确定这女子是自己的亲女?”
温肃不忍再看温乐言,只是颔首,“…是,今早在温家我们已经试过滴血验亲之法,婉儿确为温家子嗣,也是十多年前我们走失的亲生女儿。”
“所以,如今真相已大白,某人也可物归原主了。”
陶婉的话说的分外不客气,温乐言自是听出,经此一遭她怕是连温家养女这一身份都会丢失。
“…那么,姑娘想怎么做?”
温乐言从不是贪恋权贵之人,身份既不是真的,温家当真要她还,她也无话可说,也算是还了这十年来温家的养育之恩。
只是那份亲情终究难以割舍,她到底还是想看看,在这事上温家和崔明珏会如何选择。
可温肃对于陶婉的话,只是喏喏的应了句,“这些年我们是亏欠了婉儿,但乐言怎么说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在这件事上她也无错。”
陶婉拧眉不肯相让,“无错?她用了我温家女的身份便是错!无论如何我是见不得她再从温家带走一分一毫,要想还,自然就得还个干净。”
按理说这事上温乐言也是一无所知,如今陶婉这番态度反倒显得她咄咄逼人了。
“姑娘,你与父亲母亲分别多年,我怜你悲苦,可你也别得寸进尺。”
温乐言性子良善,不代表她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包子,人都欺负到自己面前了,她自然要反击。
看不过眼陶婉的跋扈手段,温良枓厉声劝道,“行了,你流落在外与小妹何干,与她争个什么劲儿。”
见温良枓这时候都还在帮着温乐言说话,陶婉更是气不过,“兄长,你莫要忘了,我才是你的亲妹妹,你怎能帮着她一个外人来对付我。”
“哼,总而言之她不付出些什么,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么她把我失去的都还了,要么我就与她不死不休!”
陶婉说这话时,温乐言一直瞧着温家人的表情,她一直都知道父亲母亲不喜自己,从小便对她冷淡,可如今却是连为她辩上一句都不肯。
已然心寒的温乐言没再自欺欺人,只是看向没有吭声的崔明珏,“相公以为呢?”
回望温乐言心碎的眼神,崔明珏冷漠的避开,这般模样在这半年里她见的够多了。
“好,乐言明白了,温家女的身份父亲母亲应是很好解决,至于我与相公的夫妻之情也早该做个了断了。”
说着温乐言取出了袖中早已备好的和离书,过去她总是想着如何能与崔明珏和离,却不知竟是在这般情境下,想想也是唏嘘。
“字我已签好,还请崔大人执笔。”
一声‘崔大人’令在座几人沉默。
望着温乐言俯首递来的毛笔,崔明珏迟迟没有伸手,直到温乐言又提醒了一次,才恍惚接过。
“和离书,如今也算如你所愿了…”
哀叹一声过后,崔明珏到底还是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落笔后还不忘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