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琼光无奈颔首,“是,谁能想到这常胜死到临头了还色心不改,他言明只要娘子肯见他一面,便是让他当场招供,他也愿意。”
想起常胜说这话时的嚣张模样,王琼光气的恨不得将他当场斩杀。可惜事关拂袖一事的真相,那宋清更是与柔妃一案有关,因此即便再恨,王琼光还是昧着良心请来了温乐言。
这案子如何难办,温乐言不是不知,况且这事也牵扯到了寒林商,若迟迟破不了案,他怕是无法与陛下交代。
思虑片刻后,温乐言攥住手心沉默颔首,还是答应了这事。
有了温乐言的首肯,王琼光喜的愁绪渐消,“好,好,娘子放心,此次去那地牢之事本官绝不会让任何人知晓,期间也必定有府衙官兵护着娘子,绝不让那无耻之徒碰触娘子一下。”
王琼光的保证让温乐言多少放心了些,“……如此,就多谢大人了。”
正如王琼光所保证的那般,温乐言这厢刚出了正厅,迎面就是四位官兵将她牢牢护着。
地牢在府衙东面,穿过小门右转就到了地牢门口。
温乐言从未来过府衙,可当她看着地牢门口那阴测测的方正入口,依旧心有戚戚。即便是京城的府衙,这地牢入口也是一副荒凉景象。
“温娘子,这便是地牢了。”
这句话说完,打头的官兵提着灯率先入了里。
顺着小门进去,就是一条逼仄的通道,通道内由块块砖石堆垒而成,越往里走就越是昏暗,唯有入口处有几缕日光射入,旁的就只能靠官兵手里的提灯,亦或是墙上的几盏油灯照亮。
过了通道,进入内门后才是地牢里关押犯人们的地方。按理说常胜是皇后亲侄,属皇亲国戚,再怎么着都应关在天牢,而非这脏污的地牢,可寒林商还是执意如此,可见他对这常胜是厌恶颇深。
进了内门后,虽是有身后四位官兵护着,可温乐言还是瞧见了里头的囚犯是何等惨样。
不同于来时的光洁鲜亮,意气风发,此时的他们个个披头散发、满身脏污,简直比乞丐还不如。
地牢里头总是脏污沉闷的很,仅仅是站在通道口,温乐言就嗅见隐隐的尘土气和淡淡恶臭,不由得以帕掩鼻,不敢再看。
旁人来时是什么模样,常胜不记得,此刻的他一双眼睛正紧盯在温乐言身上,半分都不带挪动。
地牢里的天窗总是小的很,偶尔能有几束光打下来都算是奇了,可今日当常胜再看时恰巧一抹晨光泄入,斜斜的照在那女子雪白的脖颈上闪着淡淡莹润的光,就连发丝的飞扬弧度都瞧得一清二楚。
今日的温乐言照旧穿了那身枣红披风,明艳艳的红被日光这么一照,既艳丽又张扬,好似一团明亮的火焰,闯进了这腐朽、枯败的地牢,带来最后一抹生机。
待脚步停歇后,袅袅聘婷身影刚往牢房外这么一站定,牢内已散乱了发冠的常胜就急急巴着眼前的狱栏道:“娘子,你果真来瞧我了,半日不见,娘子似是比初见时又美上了几分。”
面对常胜的轻薄言语,温乐言没有理会,而是直奔主题问起了拂袖一案,“常二公子,应你的要求我来了,既如此,公子可否说出拂袖一死的真相。”
好在这常胜虽然无赖,却也算信守诺言,“好,娘子想让我说,我便说。那拂袖是我弄死的,当日我瞧她姿色不错,就想着玩玩,哪知道这妮子反抗的紧,猝不及防就自己撞死了,我哪知道她那么简单就死了,这才想着把人赶紧埋了,省的碍事。”
常胜的这番言辞说的无耻又让人胆寒,似乎拂袖的一条命在他口中与小猫小狗没有任何区别。
拂袖一案基本已经确定就是常胜害死的,之所以还一直未将人处决,缺的就是常胜这一句招供。毕竟是皇亲国戚,贸然处理了难免会发生乱子,有了招供后续也就简单多了。所以这会儿常胜话一出,他之后的午门斩首就算是板上钉钉,必有此一遭了。
温乐言又问,“那宋清呢,常二公子知道么?”
“宋清?”
说起这名字,常胜一时间还想不起来,再联系起拂袖他才恍然,“娘子说的可是那抚琴的乐师,不过是一下九流的人物,娘子提他做什么?”
想起宋清缺失了的右手,温乐言断言他必然与柔妃一案有关,“自拂袖死后,宋清就消失不见了,常二公子可知道他去哪儿了,可有什么友人?”
“友人,那我就不知道了,宋清他们几个一直被养在我常家,就算有个三两好友,怕也是府里的奴才们,登不上台面。”
说到这,常胜晃然想起一事,“不过我记得这宋清此前似乎考过科举,中没中的就不知道了。”
见问来问去也没法子从常胜这儿得到更多的消息,温乐言转身欲走,却被常胜一句话喊住了。
“娘子等等,我突然记起,当日那宋清离开时似乎被一个人给带走了,那人温娘子该是认识的。”
这一句,成功让温乐言停住了脚步,“常二公子所说的是谁?”
常胜看着她笑眯了眼,“温娘子想知道,何不凑近了听。”
这话意欲过明,惹得一旁的官兵提刀喝道:“常胜,你别得寸进尺。”
常胜摊开手摆的光明正大,“得寸进尺又如何,反正我也是个快死的人了,在死之前能见一面温娘子,我是心愿已了。”
明白自己不凑近,常胜是不会说的,想着温乐言浅吸一口气跨步向前,她到底是警惕的,稍隔了些距离后才凑在常胜跟前,“常二公子,可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