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为何,她竟有些迟疑,崔明珏看出这一点后俯身说,“乐言也不想继续扰了将军声名吧。”
“是……”
只要崔明珏一日不同意和离,她就一日离不得崔府,即便是如昨日般迫不得已,留给她的选择也还是要回去。
沁竹手脚麻利,没两下就收拾好了包袱出来。
走出内室后,温乐言见着寒林商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两两对视时她竟有些无措不舍。
“昨日多谢大人收留,奴家感激不尽。”温乐言弯腰作揖。
瞥了眼女子发间的玉簪,寒林商只道了句:“不必,夫人慢走。”
态度分外冷淡,与昨夜截然不同。
顺着寒林商的目光,温乐言下意识抚了抚发簪,心中百转千回,却到底什么都没说。
几人离去后,秦管事叹道:“看来这院子是注定迎不来新夫人了。”
望着女子背影,寒林商却满口笃定,“终有一日她会回来的,名正言顺的当我的将军夫人。”
崔府的马车就停在后门处,再看过去时,寒林商正巧瞧见了崔明珏那副温柔好夫君的作派,不禁暗暗皱眉。
他直觉此人有些古怪,不仅是昨夜夜闯将军府一事,更因为他的表里不一。
若这崔明珏真是个好夫君,温乐言又怎会慌不择路到寻求他这位刚回朝的将军帮助,更不会传言他宠妾灭妻,甚至二人到今日都没有夫妻之实。
坊间传言崔明珏怎会不知,况且按如今的律法,宠妾灭妻可是大罪,一旦被发现杖责九十都是轻的。可偏偏这崔明珏表面功夫做得好,在外人眼中即便传言已出,他依旧是那样一副好夫君的表象,以至于到如今也只是传言,却无实质。
熟悉的马车再次出现在跟前,温乐言攥着帕子不由得有些心慌。
“夫人,上车吧。”
抬头见着崔明珏微笑伸手,温乐言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轿帘落下后,马夫一甩缰绳‘驾!’,将军府的后巷很快又变得空荡荡一片。
车内,察觉出女子的不安,崔明珏抬手覆上她手背,“怎么在发抖,是风寒未消吗?看来回府后还是得再喝几副汤药的好。”
男人这话说的轻飘飘,却让温乐言想到了那碗有毒的汤药。
尤其是当崔明珏的手心覆上来的一瞬间,不知为何,她的后背猛地一凉,竟似被一条阴冷毒蛇触碰,指尖轻颤间只想快速将手抽离。
似是瞧出她面色有异,崔明珏问:“怎么了,抖的这般厉害?”
温乐言扯起嘴角摇头,“没什么,许是昨日受了些寒……”
“那就好,这将军府即便再奢华,可在你心里也比不上咱们崔府,不是吗?”
“是……”
强压下心中不适,温乐言僵着手臂没动,直到崔明珏将手抬起拉开些距离,才偷偷舒了口气。
因崔明珏不喜,从前二人少有接触,今日双方一触及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崔明珏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欢。反倒是有些意外,比起崔明珏,她竟不排斥昨夜寒林商的拥抱,许是当时过于愧疚所致。
回了崔府后,温乐言刚进门就瞧见院中皱眉等候的温家人,当即欣喜出声,“父亲,母亲,阿兄!”
“乐言?!”见着女儿回来,温母李氏红了眼眶,“为娘的乖女儿,昨日你这是去哪儿了,可急死为娘了。”
“母亲……”温乐言泪水滴落,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温肃在一旁抹着泪,“没事了,回来就好。”
温乐言哭过后才稍稍稳定了情绪,侧头看着温良枓,眼泪再次滑落,“阿兄……”
在温家这十年,一直都是阿兄待她最好。
拍拍温乐言的肩,温良枓压着怒火,“小妹,你与阿兄说,究竟发生何事让你不惜离家。”
温乐言瞥了眼崔明珏的面色,瞧不出他在想些什么,顿了顿还是把话说出了口。
可当提起那碗汤药时,沁竹才恍然,“方才,奴婢已将那碗汤药交给了老爷。”
崔明珏这时却说,“爹、娘,我知道你们也是关心乐言,可那碗汤药我查了,并无异常,这事怕是乐言多想了。”
崔明珏的话让温乐言有些难以置信,“相公,那碗汤药我已用银针验过,确有剧毒!”
崔明珏:“那银针呢?”
提及此事,温乐言记得当时用布巾包着放在了袖中,如今再掏出一瞧,布巾里竟是空了。
她猛然想起醒来时崔明珏正坐在她榻边,银针怕是早在那时就被他提前取走了,当即无力辩驳。
这时,始终未吭声的袁可嫣才道,“姐姐前阵子便已得了风寒,昨日怕是仍在病中,将那汤药瞧错了,这才说了胡话。只是无论如何,姐姐也不该入那将军府啊,如此将相公的脸面置于何地?”
如今没了证据,温家二老也不再多说,只劝着女儿好好将养身子,莫再惹事。至于温良枓欲要说些什么,却被温父压下,最后选择了一言不发。
这一刻,温乐言只觉无望,明明证据皆在,可相公、父母、兄长却无一人信她。
挣扎一日后,换来的结果依旧是被接入院内,与先前无异。
入院后,沁竹当即跪下,“夫人,您打发了奴婢吧,若非沁竹太过大意让老爷钻了空子,否则您也不会如现在般有口难言。”
温乐言摇头,“这事如何怪的了你,怪只怪人心难测,就算那碗汤药还在,只要他们愿意黑的也能说成白的。现下我们已经逃过一次,日后必定会被严加看守,到时再想出去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