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中,她心内有一个声音在尖声说:终于,这一天,把话说清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但她没有想到,卫歧居然在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当时面上涂了厚厚一层粉,她自己都觉得别扭。
更别说他们已经十二年未曾见过,她还是过了两月才想起他就是当年的小玩伴。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卫歧点点她左边脸颊,道:“因为你抿嘴笑,一笑就有颗浅浅的梨涡。”
“你一直记得我。”嘉卉轻声说。
“我一直记得你。”
他摩挲着她白皙的下颌,道:“我从未忘记过你。回京后,我还给你写信,只是从未收到过你的回信。”
嘉卉“咦”了一声,道:“我从未收到过。”
是母亲拦下了吗?她当时房里的奶娘,妈妈都是母亲的心腹。难道母亲不愿意她再和外男有所牵扯,不准这些信送到她面前?
“猜到了,不然你一定会给我回信的。好几年前,母亲要为我开始张罗婚事,我说我想娶你。她还托了人说项,只是后来就没有下文了。”
她恍然大悟,原来堂姨母是受了程夫人的托,才写信给母亲提及镇国公的长子。
只是她当时才十二三岁,相看议亲实在早了些。母亲又听说他自幼体弱,很是看不上,信都懒得给堂姨母回上一封。
不过,她和卫歧同龄,他怎么这么早就有这个心思了?何况,他们分别的时候都还很小
嘉卉有些难为情,顿了顿才轻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意的?”
“自然是你嫁给我后,”卫歧似是看穿她方才心思,“住在你家隔壁时,我当时太小了,哪里懂什么娶妻生子。等到母亲要为我预备成婚时,她和我说,我总要成婚的,否则她对不起我生母的托付。我又不喜欢那些郡主千金,也只认识你一个姑娘,便说想娶你。”
他说的极其坦然。嘉卉扯扯嘴角,他肯定也知道她知道,程夫人并不是生育他的母亲。
她没有问什么。
“我和从前变得太多了,”嘉卉轻声道,“我如今有时候也看不上自己,为何这般冷淡,像个没有喜怒的偶人茍活着。”
“从前有从前的好,如今有如今的好,你冷淡也很好。你如果不好,我怎会这般心悦你?”
她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直白的话,微微抿唇。
怎会有人能这般自然地将爱和心悦说出来。
嘉卉决心转个话题。
“那你是怎么拖到这个年纪才成婚的?”
既然程夫人在七八年前就开始为他打算了。
卫歧提醒她道:“你我一个年纪。”
嘉卉推推他。
“我自己不上心。何况,母亲能看上的人家,多半也瞧不起我。”卫歧笑道。
“这有什么好笑的?”嘉卉莫名其妙,被人看不上还是好事不成?
卫歧道:“还真多亏了那些老头都看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