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颀长,眼神凝重,面容消瘦,叫人说不出的心疼。
那个时候,叶亦二十六岁。
这样才气逼人的科学家,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叔父经营着全国百强企业,哥哥是花边新闻的常客,如果女朋友再是位特立独行的性感尤物,这样的叶亦,不可能跟娱乐版面绝缘。
我当时就想给叶亦打电话询问来着,但心里又有些胆怯,就去新光天地用叶亦给的那张工资卡买了一杯星冰乐,显示刷卡成功后,我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很明显嘛,如果叶亦跟简宁的事儿是真的,他恐怕早在简宁的威逼利诱下把给我的这张卡停掉了。
我自诩还算是个头脑清晰、心思缜密、通情达理、不无理取闹的金牌好女友,就决定每天刷叶亦的卡买点什么,直到刷卡机提示我刷卡失败,那也就是叶亦跟我摊牌的时候了。
又隔了一周,简宁从纽约回国,受邀去康喜来了接受采访。
康喜来了的主持人一向犀利,毫不客气地对嘉宾严刑拷打是他们惯常作风。
主持人跟简宁客套了没两分钟便切入正题,问道:“简小姐看起来满面春风,莫不是有什么喜讯要分享?”
简宁浅笑,道:“你是想问叶亦吧。”
“如果所有的嘉宾都跟你一样,我们就都不用大刑伺候了。”
“那个照片你们真的是误会了,我就是去纽约拍片的时候恰好他也在,就一起去逛了逛中央公园,我跟叶亦从小一起长大,所以经常一起玩……“
主持人笑得很隐晦:“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
简宁羞涩:“我们简家跟叶家算是世交,我其实从小就崇拜他,不止是我,我姐姐,我堂姐,我表妹都挺崇拜他的。”
主持人总结道:“都说崇拜是爱情的第一步,你认为,你跟叶博士有可能进一步发展吗?”
“我只能说顺其自然。”
“那简小姐能不能跟我们说说,现在是顺风还是逆风?”
“我觉得这不是风向的问题,世界上勤奋的人很多,有天赋的人也很多,但像叶亦这样既有天赋又勤奋的人,实在是太罕见了,如果我能跟他更进一步的话,我一定会给粉丝一个交代的。”
关于这个事件,柳元芳显然比我这个局内人看得开。
她一边嗑瓜子一边说:“如果我是主持人,我就问:简小姐,你有叶博士的工资卡吗?看她怎么说。”
我笑得前仰后合的。
她淡定自若接着道:“这个简宁啊,多有灵气、有个性的小姑娘啊,到了爱情跟前,怎么也这么虚伪这么急功近利,你看,她每句话都是自爆,这显然是在逼舆论炒热她跟叶亦嘛,真是心机婊。”
我深深叹了口气,感慨遇到了如此强劲的对手。
柳元芳也跟着叹口气:“富二代的女朋友是嫩模,四大天王的女朋友也是嫩模,官二代的女朋友还是嫩模,现在,连科学家的女朋友都是嫩模了……这世道,还让我们知识分子后代怎么混啊。”
我打断她:“不好意思,知识分子后代也是嫩模,比如郑余音。”
柳元芳:“……突然觉得活着好绝望。”
跟华盖传媒的初期合作还是挺顺利的,后来,负责绿光森林项目的总监突然离职,空降了一位姓林名洐的总监后,一切就变得棘手起来。
这位林总监看起来跟我差不了几岁,一口夹杂着英文的京片子,一开始听起来是挺讨厌的,后来听顺耳了,觉得还挺逗。
人也长得人模狗样的,美中不足就是,不会干人事。
事情是这样的,跟华盖的合作分三个阶段,华盖前期投入资金进行市场造势,中期负责票务,后期等剧团抵达大陆后,负责跟行程,找剧评,控风评。
初期挺顺利,中期也在进行中,熟料,这位林洐总监刚驾到,先改了市场营销方案,经过好一轮磋商,终于使得现有宣传方案重回正轨。
结果,这还没消停几天,他就又一票否决了现有的票务定价。
接到姚星的电话时,是周五晚上,我刚洗漱完准备睡觉,气得我立马坐了起来,问:“他什么意思?预售票都卖出去一半了,他要调高台湾班底的票价?!“
姚星反复叮咛:“袅袅你可千万别冲动啊,林总跟你住同一间酒店,你可千万别去敲他的门啊。”
她这么一说反倒提醒了我,我披了件风衣就下楼去敲8808的房门。
我无家可归也就算了,不知道为什么,林洐也住这个酒店,我住13楼,他住8楼。
林洐开门的时候,衣冠楚楚,不过眼神迷离、两颊红扑扑的,看样子喝了不少,看见我,有些疑惑:“怎么?郑总是走错门了吧。”
“我找的就是你,我们谈谈。”
他大概也不待见我,道:“你如果是来找茬的,对不起,我今晚心情不太好,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嘿。
我正因为简宁的事情郁郁寡欢,他这个腔调瞬间燃起了我的满腔怒火:“那你还非得今天给我说清楚了。”
说罢,我径直进了他的房间,也没管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合作伙伴高层的酒店套房里意味着什么。
这还是我头一回进林洐的房间,之前开会到深夜,用的也都是酒店的会议室。
房间比我的大上一倍,多了个待客间,倒是挺干净的,进门的迷你吧台上有两个空的红酒瓶,我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合着这家伙自斟自酌了两瓶啊?!
我走过去,挺自在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着酒杯在房间里逛了一圈,得出结论:这是个刚从美国东海岸某商学院工商管理硕士毕业的海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