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约莫过了一刻钟,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除了自身经脉依旧还未修复,并没有生命危险。】
此前白允因为逞强,独自一人去一处妖兽秘境里历练,因而伤了经脉伤势始终未曾愈合,此次青云大比沈自如本不愿他再去,只是拗不过白允坚持,再加上谢盈时不时煽风点火,更是非去不可。
在沧澜剑宗的试炼秘境里之所以能斩获那么多妖兽,多半都是曾经洛长宁送给沈自如的法器的功劳。
只是这次被魔尊带去魔界,再多法器也使不出来。
北域之北,渡过万里冰封的无念海,便是仅以一条熔浆划分开来的魔界与妖界。
传闻这条熔浆,便是五百年前,沧澜剑宗那位首席大弟子与当时还是妖界少主的妖族新王首次交锋后留下的痕迹。
即便是无念海的大雪,都无法浇灭其半分灼热。
“尊上,不知那位白公子,您打算如何处置?”
魔宫大殿里光线暗沉,一应装饰不是骷髅头便是烧焦成黑色的人骨头,仅仅两簇幽蓝色的火焰环绕在尊位两侧的龙柱上。
尊位之上,横倚着一个白衣少年。
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一侧扶手上,双手枕在脑后,一束马尾顺着另一侧扶手垂落下来。
他眼皮耷拉着,像是没睡醒,对下首魔族的问题视若无睹,只是懒洋洋地抚摸手心的玉笛。
“今日的红糖冰粉,怎么还未送过来?”
尊位下静默片刻,一个魔族出列低声试探:“尊上前几日带回来那个白公子实在……实在太像尊上往日画像上的人,是以送冰粉的魔侍便……便自作主张将冰粉送去了白公子的住所。”
“这样啊。”闻人渡缓慢地眨了眨眼,坐正了身子,剑眉拧起,不太高兴地曲起指节敲了敲桌案,“可是给他吃了,那本座吃什么?”
“人刚接回来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去巴结讨好,要不这魔尊之位干脆让给他做咯?”闻人渡懒洋洋道。
回话的魔修见他神色依旧散漫,暗暗松了口气,“尊上这话便是玩笑了,手底下人哪里是想讨好白公子,不过是想拐着弯讨好尊上罢了。”
“想讨好本座?”闻人渡托腮转了转眼珠,眉目俊秀而灵动,与压抑的魔宫大殿格格不入,“那你把送红糖冰粉的魔侍唤过来,就说我要赏他。”
“是。”很快有魔修去请。
半刻钟后,一个魔侍跟在魔修身后走入大殿。
可除却魔侍,被掳到魔界的白允竟也跟了过来。
“尊上。”白允抬头,怯生生望了他一眼,又马上低下头,“是我吃不下魔界的食物,那魔侍才端来了红糖冰粉,并非有意……”
“白公子,尊上唤他来,是要赏他,并非责罚。”不待闻人渡说话,已经有魔修殷勤地上前。
尤其是在看见白允的面容后,越发定下心神。
整个魔界都知晓,魔尊大人对沧澜剑宗那位念念不忘,至今寝殿里的画像都不曾取下来。
既然正主已逝无法挽回,那么有一个相貌相似的人能填补空虚也是好的。
在年岁漫长的魔界,所谓的真心也不过那么回事,在心里惦记惦记就行了。
“他既然能哄得你高兴,那不如这样吧。”闻人渡不知想到什么,眼睛亮了起来,“你说赏些什么,本座就赏他什么好不好?”
白允面颊一红,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这些日子被安置在魔宫安然无恙,他已然忘记几日前还曾在秘境里三次险些被尊位上的少年掐断了脖子。
“尊上若实在想赏他,不如便赏他一壶醉花阴吧?”白允记得那位绿衣公子与他说过,谢盈最爱的酒,便是醉花阴,“我在人间时,独独喜爱此酒,只是醉花阴需用北域雪山上的雪水来酿,价值千金,一壶难求,不知魔界是否也有此酒?”
白允试探地抬头,恰巧撞见闻人渡意味深长的笑脸。
“其实要酿醉花阴,不一定就要北域雪山上的雪水。”闻人渡不紧不慢走下台阶,白色衣袍剐蹭过台阶边沿发出奇异的窸窣声。
然后在白允羞怯的目光下,抬手,五指成爪,那魔侍的头颅便被他抓在了手里,继而双眸弯起,颠了颠那颗血淋淋的脑袋,“魔修的血,也是酿酒的好东西呢,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呀?”
他的玉笛为何会在你的手上
一滴黏腻的血恰巧溅在白允眉心,浓郁的血腥气熏得他瞬间红了眼眶。
可面前的少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仍旧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满眼期待地望着他,“你不喜欢吗?可是本座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赏他醉花阴了。”
所谓的赏,就是将那个魔侍的血去酿酒。
白允想象出那个场面,忍不住踉跄一步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那血腥气携带着魔修特有的魔气,对于他本就未曾痊愈的经脉而言,与毒药无异。
他甚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分明这几日,他在魔宫虽见不到这位魔尊大人,却有吃有喝,不像是要薄待他的样子。
自从他知晓自己与谢盈长了一张相似的脸,就从未想过这些谢盈昔日的故人还会如此为难自己!
“你。”闻人渡轻哼一声,抬手随意指了个麾下魔修,“将‘醉花阴’给他灌下去。”
被他指着的魔修面色大变,尤为为难。
哪个魔修手上没沾上点血,若是旁的人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白允与那位谢道长相貌如此相似,若是后面闻人渡回过神,觉得此举在羞辱谢道长,他岂不是死到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