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是为了钦差,为了他背后的二皇子,这次你又是为什么打工?”
秋华年听出来,杜云瑟又在这件事里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这批拐子不止在一个地方作案,他们背后有官员庇护,专门拐骗大家出身的女子,按容貌才情等分为几等,最顶尖的会送到南边,训练之后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隐有证据指向其中一些甚至改名换姓,进了达官贵人家的后院,组成一张不起眼的大网,帮助幕后之人收集情报。”
“皇城里的那位怀疑,此事真正的受益者,是晋王。”
晋王嘉泓瀚,在皇子中行三,岁数不比太子小多少,母妃颖妃出身世家大族,素有贤德之名。
作为第一位封王的皇子,他也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但他并不像二皇子那样把野心明晃晃摆出来。
“先是二皇子,又是晋王,你……决意要站在太子一方了吗?”
“是皇位上的人要我站在那里。”
“而且……”
杜云瑟的眼睛在昏暗的帘子中亮起寒光。
“不想坐以待毙,任人揉捏。从龙之功,怎能不搏?”
这个时候的杜云瑟,锋锐、深沉、仿佛积雪压成的寒冰,但他的怀抱依旧是柔软的、温暖的。
怀里的人是他此生最大的软肋。
秋华年紧紧抱着杜云瑟,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一个人,当真与他相爱相守,将他视若珍宝了。
“太子是什么样的人?”秋华年忽然问。
“虽然晋王有潜心好学、爱重士人的美名,但论才学,所有皇子加起来也比不得太子。”
杜云瑟是真正和太子同窗读过书的,他知道那个病弱的、目前地位看似岌岌可危的皇天贵胄,有怎样的能量。
“太子素以宽和闻名,宫中之人都说他像先皇后。”
“实则不然。”
杜云瑟言尽于此,妄议储君,就算是背过了所有人,也十分危险。
秋华年现在离这些还太远了,
知道的多了,反而增加风险。
秋华年也没再问。
从之前太子把农事作为人设,至今还在皇庄里研究耕种和农书时,秋华年就知道他绝不简单。
看似不争不抢,一心远离权势,实则握住了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命脉。
如今三皇子领先一步,二皇子声势浩大,倒是让半废不废的太子避开了最激烈的斗争。
……
朱霞在衙门内堂的房间里抱着膝盖坐了很久。
因为打过招呼,办案的差役没有为难她,她只是感觉不断有人进来问她问题,到最后,她已经忘了问题是什么,她是如何回答的。
傍晚时分,仵作确认了朱宅所有尸体的身份。
朱宅连同仆役与回家探亲的大小姐朱露在内,一共十九口人齐齐葬身火海。
烧得面目模糊的尸身上有刀刃的痕迹。
朱霞被再次请回了废墟。
衙役们在她母亲近几年最长待的小祠堂废墟上开挖,原本蒲团所在的地方掘地三尺,挖出了一只密封的盒子。
朱霞突然明白了一切。
她脱力地跪在地上,张大嘴嚎啕,发不出一丝声音,流不出一滴眼泪。
次日,圣旨查抄提刑按察使司,皇帝的手依旧是早就到了襄平府。
襄平府按察使畏罪自尽,把一切明面上的线索断在了自己身上。
朱家大火的始末也被审问出来揭开了。
原来朱父发现自家的勾当暴露后,心生退意,想携家口逃跑,朱露专门回到娘家,与父亲商议。
然而幕后之人怎么可能放心放他们离开,收到消息后,早早就定下了悄无声息灭门的计划。
那场引发所有人关注的大火,并非他们的本意,是朱霞的母亲在挣扎中点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