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算下来,一朵花大概在一千五到两千颗之间,三朵花一共得了四千颗瓜子。
这里边也只有个头饱满,身强力壮的健瓜方能用来做种。这一去,又去了一半,最后就只有两千颗能留种了,再加上出芽的耗损,那更没多少。
楚韵算得肉痛,再加上发芽人不是她,而是杜容和找的佃户,本不富裕的安心更是雪上加霜。
杜容和看她顶着两只熊猫眼晃了几天,便跟杜太太说要带楚韵出门交际。
吃皇粮的人家,女眷互相来往就是爷们儿互相来往。杜太太能拦着儿媳出门,不能拦儿子上进。
听儿子一说,对楚韵道:“你嫁到咱家来,真算落福窝里了。”
一旁来说闲话拉家常的太太听这话怪,吃着油鸭子腿,八卦地声音低了八度问:“这话怎么说?楚家不是福窝?”
成婚时那二十箱嫁妆,周围大姑娘小媳妇都看过。这嫁妆在外城不算薄了,可见楚韵在家便是养尊处优的大闺女,怎能说来杜家才算落福窝里?
杜太太一噎,道:“她家的福小些。”
这位太太你可别瞎想,我这媳妇可不是啥破落户出身啊。
楚韵看了就觉得,人这辈子果然不能撒大谎。看看杜家,为撒这一个谎,成日提心吊胆的。
总之,托诸位太太福。
楚韵又能出门了。
她是头回去京都田郊,一路上都把脖子伸得长长的。
五月是小麦生长的季节,京郊四处都是茂盛的麦田,许多麦穗都鼓起来了,长势喜人。
这一瞧,可把楚韵吓了一跳,她转头跟马上的杜容和叹:“没想到京里的庄稼人这么厉害,都把我比下去了。”
杜容和听她王婆卖瓜,还安慰道:“没比下去,你目之所及处都是皇庄,里头还有不少新粮种试种,举天下之力肥的地,种的东西能不好?”
楚韵一听是顶尖之农的智慧结晶,看得更认真了。
她发现,当真不能小瞧了古农,人家就是能在生产力这么低的情况下,靠着经验把粮食种到文明的临界点。
除非文明更进一步,否则粮食也不能再进一步了。
秦家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秦老穿着身褐色短衣,看起来道骨仙风,知道主家要来,他早早让老妻儿媳备好了饭菜,分了男女桌。
楚韵这边是蒸的黄酥酥的玉米、白番薯、豆饭做主食,下饭菜里有一条秦家小孙女秦好女下河叉的鱼。
当然,农家无好食,鱼肚子叫秦老叉杜容和碗里了。
这不是秦家故意薄待楚韵,而是农人真的家境窘迫,这些荤菜,秦好女和秦好男看得口水横流都没伸一筷子,秦老自己吃的都是白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