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汉子原来是本地?的出马仙,平时靠招摇撞骗吃饭,天不假年,前些日子在街上装大仙上身?骗一个老太太把家里两个闺女嫁过去?,结果被杜容和当场撞见,连老窝都被捣了。
杜容和想着?马上要走了,也没把人交给县令,而且留在自己身?边让他们进行劳动?改造,顺便说一下周围还有那些同道中人,打算彻底清洗一下长青县?
两个出马仙本来还不答应,指天发誓说要请大仙儿上身?把杜容和降服了,谁知道杜容和有真马啊!
这遭瘟的把他们捆了绑在地?上,骑着?马来回跳了好几次,两个出马仙爬起来就说以后只愿意给爷的马做个洗脚婢,只要马大爷高兴,他们就如登仙境!
杜容和看两人身?手不错,于是交给了胡大爷管着?在乡里免费做些杂事。
乡下没杂事,全是农事,两人天不亮就起来喂鸡,狗都睡了还要洗衣服,日子过得苦不堪言,这会儿正等着?将功折罪,让杜容和把他们放了。
得了杜容和吩咐,两人又吃了一碗烂乎乎的肉粥才擦擦嘴站起来,出马仙甲跑道从外头捡了白白长长不知道裹什么的脏兮兮的布跑进来,出马仙乙跑去?厨房找何妈。
听杜容和的意思,是想让两人自愿离开丰年乡,这事儿可不得那老八哥儿过来吓一吓吗?
出马仙乙走到?厨房门?口,何妈还在炖梨汤,冬天喝这个,再配碗热乎乎的肉丝面,比躺着?睡觉还舒服。
出马仙乙来得正是时候,也滚到?了一点儿锅底,他边吃边把杜容和想送走楚满楚进的事儿一说,何妈拍拍手,道:“包在老娘身?上。”
要说吓人,这点男人就不如女人了,什么灌开水,做成人彘,那都是老掉牙的事儿,宅子里的姑娘窝里斗早不搞这个了。
何妈带了八哥儿一起,假装是守夜的,两个人坐在门?口聊天,一会儿抱怨楚韵坏得出汁,让贴身?大丫头下地?干活儿,一会儿骂杜容和不知好歹,不让他们留在城里享福,非要来这穷乡僻壤。
瓜子儿磕到?一半儿,八哥儿悄悄道:“何妈妈,你知道吗?这事儿不怪三爷,是家里老爷子疯了,原来他就嫌弃几个儿子比他年轻,今年大爷二爷三爷都有了事儿干。他便更癫狂,成天想着?捣鼓些灵丹妙药吃了返老还童。”
“他吃什么药了?这跟三爷有什么关系?”何妈嘀咕,道:“儿子比老子年轻这不是应该的吗?”
八哥儿又更小声,道:“夏天咱们胡同口,来了个坡脚道士,道士跟老爷子说,他要年轻,就得用跟他差不多岁数的男性亲朋好友的血,调成毛血旺吃了,男人的精血是最旺男人的,吃多了便能返老还童。”
毛血旺这菜是楚韵说的,那会儿家里没辣椒,只用酸菜和花椒比较多,但吃起来也很美味。八哥儿如今想起来都流口水,说起血就饿。
何妈暗骂一句大馋丫头,瞪着?她,道:“那他怎么不吃年轻男人的,还非得找跟他差不多的老乌龟的血吃?”
八哥儿想起炖王八,又吞吞口水,道:“道士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年轻人和年轻人是一路的,中年人和中年人是一路的,中年人要重?返青春,就要用多个中年人的精血一起催发生气,要是用年轻人,药效过猛,很容易嘎嘣没了,老爷子多惜命啊,再说杜家一家子都死差不多了,家里也没年轻人给他弄啊,家里的孩子他又舍不得!”
何妈抬头看了一眼门?,大声惊呼,道:“你是说,咱们来乡下,是三爷专门?给老爷子抓药来了?”
八哥儿悠悠一叹,道:“可不是吗?那天老爷子把三爷叫过去?一顿乱打,还是我给上的药。你别跟咱奶奶说啊,她听了把我卖了,怎么办?”
何妈胡乱点头,又困惑道:“那三爷怎么还叫里头这两个改了名字走?”
八哥儿:“三爷心?善、仁义,不想干这事儿,太伤天害理了,可百善孝为先,那时他爹要的人,他能不做吗?只不过提个醒儿,要是不姓楚,那就不算杜家姻亲,”
何妈和八哥儿说了一通,八哥儿忽然笑道:“妈妈儿,我不瞒着?你,老爷私下给我不少钱,让我抓着?机会,就放点儿他们的血,先煮起来做好托人带回来。”
楚满楚进开始还听得嘎吱乱笑,这老子嫌儿子太年轻力壮是常有的事儿,他们也是做老子的,对这个太懂了。想到?京里人也和乡下人一样,两人就高兴,想着?,什么京啊银啊的,可能就是大点儿的乡下吧,能比长青县肥到?哪里去??
等听到?老爷子要用人血做药,事儿还慢慢连到?自己身?上来了,两人脸色就变了。
楚满心?里还想着?,不可能!这又是个奸计。
很快,帘子外又出现了一双小小的脚,是女人的,柔软的、洁白的、大红的绣花鞋。
楚满觉得膀胱微涨。
八哥儿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脸上还颇得杜韶杜薇真传,画了两朵淡淡的胭脂,只是行动?间一点儿声音也没,——大户人家出身?的婢女都这样。
楚满惊恐地?看着?她,在心?里大声喊:不要过来啊——
八哥儿掏出一把小刀,还带了一个大肚子白瓷碗。她僵硬地?走到?楚满身?边蹲下,用刀在他十个指头上各用针扎了一下。
轻轻地?扎针并不疼,连血也不会流太多,吓唬人,没必要给自己造业。
但楚满躺在地?上看不见,他只能感受到?十个指头都传来微微的痛感,那个死?丫头还在用手挤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