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先生想得挺美好,但是片刻后才想起来为什么陆安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男人!薛荣脸色立马黑了,下巴高傲地微微一点,问道:“他们谁?”
陆安虚虚地咳嗽一声,道:“搬家公司的。”他可没胆子说那是雇佣的保镖,那不是找打嘛!陆安怕薛荣不让他进门,故意道:“您别耽误上班了,我拿走东西就走,拿的时候都给您拍照,保证不会多拿,不放心就派个人过来盯着,我先不搬,等您派人过来再搬,您这么大度的人,不会不让我拿自己东西吧!”
薛荣微微皱了眉,像是在评估什么,而后说道:“进来吧,我看着你拿。”
陆安:“……”
行!这可是你自己要看的!正中下怀嘛!薛荣你别气得一下子高血压哈!
修真小说里都说一念佛,一念魔,这高大上的玄乎理论感动了一众文艺青年,陆安没少看这些闲书,只是换到现实里面,有些事虽然没那么高端,却也是异曲同工。比如陆安自己,确确实实将一念天使,一念恶魔演绎到了极致。
爱你的时候装天使,恨你的时候变恶魔,折腾死你。
陆安将沉甸甸的一大袋子账单掏了出来,分门别类地摊开放在桌面上,更夸张的是,他还带了一个崭新的胶带切割器!
陆安打量了眼客厅,说着:“那就先从客厅开始吧。”
说完也不理薛荣了,拿起一叠早就分好的账单,一手捧着胶带机,拿起最上面的一张账单,粘上胶带,挂到了沙发上的一个靠垫上,接着第二个靠垫,第三个……贴完靠垫,又去贴地毯、窗帘、桌布,门边的鞋凳、雨伞、大小盆栽绿植、马克杯、茶杯、咖啡杯、咖啡机……没一会陆安就累出了满头大汗,放眼四下都是白花花贴着的账单,除了大件的沙发、餐桌、酒柜、冰箱之类,其他软饰基本都被陆安贴过了。
陆安虽然自己的生活方式追求极简之道,但是对于像奢侈品一样的薛先生,陆安这三年绞尽脑汁讨好着,家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被陆安更新了一遍,凡是换过的,必然是比以前更好的。比如门口那盆不起眼的绿植,是陆安花了一天时间跑到城南花卉市场从一个老师傅那里买来的,花盆沉得要死,陆安搬回家后胳膊累得抖了好几天。
再比如那一堆成双成对的马克杯,有从咖啡店淘来的潮品,有从昂贵的商贸大厦里花大价钱买来的,不管是一百块的还是几千块的,必须都是一对一对的,陆安觉得能跟薛荣用成对的杯子,都是幸福,都能笑成花,好像真的要一辈子了似的。再比如彩虹的雨伞,薛先生的伞清一色的黑色,陆安有次散步,看到了有地儿卖彩虹伞,毫不犹豫买了下来,回来被薛先生鄙视一顿,陆安就没再用过,连包装纸都没拆,还带着标签呢。陆安没敢跟薛先生说,哪国哪国彩虹集会出名得很,特别热闹,有比赛接吻时长什么的,他想以后有机会能跟薛荣一起去旅游该多好。
厨房里的锅碗瓢盆都是陆安亲手购置,锅具是昂贵的德国货,为了伺候好薛先生的胃,光榨汁机都有三套,高压锅两套,豆浆机、绞肉机、瓦罐、焖锅……也亏得薛荣厨房够大,被陆安塞得满满当当,对了,还有好几套瓷器餐具,造型古朴的中式餐具是他托熟人从南方老匠人那里高价订购的,西餐的是让朋友从国外定制的。
陆安在厨房里贴条的时间有点长,眼睛有点发酸,他把账单贴到小冰箱上的时候,随手打开看了眼,里面还有离开前他榨好的果汁,嘱咐薛荣隔天早晨喝的鲜牛奶,离开前洗好的水果也摆在里面,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草莓都不新鲜了,一副衰败溃烂的模样。
陆安刚认识薛荣的时候,基本上酱油跟醋都分不出来,后来倾尽所有想对薛先生好,把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成最好的日子来经营,他几乎把这里当成了家。
陆安手停了下来,刚开始的报复激情已经被磨得差不多了,就是觉得眼睛发酸,他走出厨房看着坐在沙发上打着电脑处理公务的薛荣,迟疑一下,说道:“冰箱别忘了让人清理一下,有些菜要坏了。”
薛荣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对于陆安轰轰烈烈的贴条行动像是熟视无睹,紧接着又继续打电话打电脑办公去了。
陆安看着一脸平静的薛先生,觉得自己不管做什么,在他眼里大概都是跳梁小丑,滑稽可笑。心里便也死寂起来,他拿着剩下的账单上楼,上去之前吩咐那两个壮汉健身教练把贴条的都搬出去。陆安恨恨地想着,反正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那就把该带走的都带走,不碍你眼,到时候正好给新人留空间,你们新婚燕尔再置办新的吧。
陆安上楼的时候眼睛里模模糊糊,仿佛看到窗户玻璃上已经贴上了红艳艳的喜字,有龙凤呈祥的,有百子戏园的,红艳艳一大片。他费好大力气才把爬上二楼,费了好大力气推开曾经住过的卧室。
床单被褥都是他挑的,昂贵的几件能抵上工薪阶层一年的薪水,听人说现在流行天然棉花的被子最好,他就托人去棉花产地购买最好的棉花,每年都更换新的棉花被芯,卧室里的窗帘地毯也都是新更换的,陆安麻木地挑出账单贴上去。
走到衣帽间的时候,陆安简直有点情绪崩溃,这几年薛荣的着装都是他一手打理,他养成了给薛荣买衣服的爱好,里里外外,有些是薛荣习惯的昂贵牌子,有些是新锐设计师的最新作品,还有几块限量款的手表,当然还有那一打一打的各式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