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我们第一个孩子,你不止是江年和江鸣的母亲,也是他母亲,于情于理他都该回来看看。”江镜明淡淡说,“江年今晚跟着他哥哥去小陆家住,不会和那孩子见着面。”
“不需要。”秋漪女士一字一顿,闭了下眼,狠心说,“让他走吧。”
虚掩的房间门外,江鹿放下敲门的手,沉默了两秒,转身将挂着晶莹水珠的花束递给管家,轻声说:“拜托您帮我给妈妈说一声,祝她早日康复。”
“她看见我不高兴,反而对身体不好。”江鹿清楚感觉指尖在一点一点凉下去,轻声说,“我就先走了。”
江鹿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来的时候他带了一束花,走的时候双手空空,只带走了一把伞。
张司机在送他到之后就下班了,江鹿没给他打电话,站在江公馆门口打车。
江公馆矗立在闹中取静的市区,这边来往的车多,他没在雨中站多久,就有一辆车在他面前停下。
江鹿打开车门上去,才发现不是他叫的网约车。
是陆觉明。
对方在他关上车门时就锁了车门,断了他的退路。
“想去哪儿?”陆觉明的目光和江鹿在后视镜中相遇,冷情的眼尾柔和了两分,多了几分江鹿熟悉的竹马哥哥的影子。
陆觉明似乎刚从公司回来,还穿着裁剪合身的高定西装,他放柔了冷淡深俊的眉眼,一如从前温声叫他:“小鹿。”
他的语气让江鹿眼眶热了几分,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和陆觉明一块儿长大,说他这辈子最了解的人是他也不为过,在短暂的对视后,明白陆觉明不会轻易放他离开,顺从低头取消了滴滴订单:“我要回学校。”
江鹿穿过来的这几个月和陆觉明独处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一直在刻意回避那些往事,但此时骤然见了面,那些记忆就不受控制,全都涌了出来。
在过往的十几年,陆觉明和他形影不离,江鹿曾经也很依赖他。
江镜明和秋漪女士是家族联姻,生下他的时候彼此没有丝毫感情。
生下他后,两人都很忙,一年到头也不会回家几次,因此即使江鹿遇到了恶保姆两人都一无所知,最后还是陆觉明替他解决。
陆觉明会帮他解决他遇到的所有难题,庇佑他,骑单车带他上学,牵着他的手陪他一起长大,对他而言就像哥哥。
大概是他从来没在父母身边生活过,他不像父母,被保姆养得心思过分细腻敏感,从父母那里缺失的爱让他格外看重每一份别人递过来的心意。
所以在听到陆觉明对他告白后,江鹿曾经也非常认真地下过决心要努力喜欢上他,回报他的心意。
但无论他们以前有多亲密,江鹿有多依赖他,以他们如今的关系,已经不再合适单独待在一块儿了。
陆觉明已经是另一个人的未婚夫,他充其量只是一个幼时的玩伴而已,再深的感情早就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被冲淡,对方有了更需要保护的人,只有他还被困在过去的时间里。
只是他从过去穿过来,骤然被从这段亲密的关系中剥离的感觉并不好受,只好强行让自己遗忘。
……但是他真的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