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小时候,晚上睡觉害怕,想起看电视总有父母给孩子讲睡前故事哄他们睡觉,就学会了给自己讲。”林煊轻飘飘解释,“不过后来长大一点,就没再这样做过。”
因为不需要了。
江鹿表情动容。
因为……他也是。
以前父母不在家,保姆不负责,从来没给他讲过睡前故事,还是他自己看电视才知道原来会有父母会给自己心爱的小孩讲睡前故事哄他们睡觉。
但他的保姆不耐烦给他做这些,所以在被训斥了几次之后他就学会了给自己讲。
那些耳熟能详的睡前故事都是他睡觉之前趴在自己的小床上,指着书本上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拼音,艰难读给自己听,哄自己睡觉的。
以至于他对拼音的熟练程度涨得飞快。
保姆虽然仗着雇主不在家,不在意自己的小孩就不负责,但她不敢在表面上留下她不负责的痕迹,至少不敢让江鹿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近视,所以在被发现后没收故事书之后,江鹿就学会了和她斗智斗勇。
后来再长大,他长到不再是需要听睡前故事才能睡着的年纪后,这个习惯就慢慢戒掉了。
林煊也会这样……似乎也并不让人意外。
他和林煊都是没被父母爱过的。
“那你讲吧。”江鹿没忍住靠在林煊怀中弯了弯眼睛,像只被雨淋湿后想要和同伴挤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轻声说,“我想听。”
小朋友喜欢听的童话故事已经不适合他了,江鹿其实无所谓能听到什么,只要林煊肯给他讲他就很高兴了。
但出乎他的意料,林煊给他讲了他的以前。
他说了很多,江鹿听得很认真。
他和林煊已经在一起了,他想了解林煊的过去,至少可以不再为了保持朋友之间的边界感只能道听途说。
如果林煊不想说,他不会逼他,但如果林煊愿意倾诉,他会努力成为一个最合格的听众。
“我的父亲,”林煊说着停顿一秒,略带讥讽地弯了弯唇,“是个乐善好施的大慈善家。”
“他不是个喜欢体罚孩子的父亲,在他看来,体罚是最无能的父母才会选择的教育方式,他的家里只是有个很小的杂物间。”
林煊嗓音娓娓,叙述的语调很平静,听不出丝毫沉重:“那里最开始还只是放杂物的地方,没有窗和灯。后来他发现我画的那些画,他不喜欢,就会命令我去那里待着。没有他的允许,母亲和佣人都不能放我出来。”
江鹿眉心微紧。
“杂物间很黑,待在里面容易让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所以……”
江鹿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紧了他的手掌,想起昨晚林煊怕黑的表现,以及这个房子里无处不在的壁灯,眉心微蹙,眸色中染上了几分心疼,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了,轻轻启唇:“林煊……”
林煊回握住他的手指,垂眉宽慰地朝他笑了笑,幽微的光线下眉眼隐绰,莫名笼上几分温雅的柔弱感:“我只是受了一点影响,不太喜欢太黑的环境而已,不是怕黑,小鹿同学。”
“……好吧。”江鹿意识到他在向自己解释他昨晚的行为,又无奈又心疼,还有点想笑,因为他觉得在嘴硬的林煊有点可爱,又心疼他那么小就被父亲关进小黑屋,落下了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