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煊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低头啜饮了口咖啡,没有回答。
江镜明却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继续道:“那孩子,一直以来都以为爸爸妈妈不爱他。”
他低头,缓缓吹凉咖啡啜了口,并未抬眼,嗓音徐徐道:“我和秋女士结婚是家族联姻,还没有感情。后来出于两边家族的施压,我和秋女士决定要了第一个孩子,就是小鹿。”
“小鹿并非他以为的两边家族的牺牲品。小鹿出生时,我和秋女士已经情投意合,对我们的孩子也会有怜惜和舐犊之情。”
林煊终于抬起眸,直视着江镜明,微微弯着唇,只是平铺直叙地陈述:“可你们似乎从来没关心过他。”
“从小鹿的角度来看是这样没错。”江镜明却说,“我们不是不想关心他,是不能。”
不能?
林煊不动声色看着他。
然而,江镜明这时却也抬起头,那双冷沉威严的双眼审视着林煊。
他在商界叱咤几十年,鲜少有人能在他的审视下还能保持面不改色。但林煊泰然自若,像是并未发觉他挑剔的审视。
江镜明也始终没挪开目光。
他的孩子从十七年前来,他已经两鬓斑白,他的孩子却如永远长不大的少年,感情敏感,心肠柔软。曾经的经历让他过于依赖外人给予的感情,以至于像只胆小的小鹿,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受到伤害,就连父母也对此束手无策。
面前这个勉强可以称为“青年”的林煊实际上并不如他的意。
——显然,他并不认为,这个林煊可以将他的孩子保护得滴水不漏。
所以,他并不打算将所有真相都和盘托出。
片刻,江镜明收回了审视,淡淡说:“……总之,我和秋女士并不打算插手小鹿的事。”
“但如果林先生让他伤心了,”他握着手杖起身,“我想,就算林先生家大业大,”
他罕见地轻弯了弯唇,垂垂老矣的凤眼依旧凌厉,“我们江家和秋家这些年在燕市的建树也不是白费。”
江镜明离开了。
林煊依旧坐在角落,眉眼低垂,指腹摩挲着掌心咖啡杯细腻的白瓷,让人无法窥见他此时的神情。
·
江鹿在楼下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林煊的车逆着人流缓缓驶过来。
下课的人多,车要过来有点困难。于是江鹿踮起脚挥了挥手,示意林煊他在这儿,然后和站在他身边的室友们道别,兔子似地一溜烟蹿进了人流:“林煊来接我了,我先走啦!拜拜!”
三个室友反应明显慢了半拍:“啊。好。”
“拜拜。”
“晚上还回来吗?”
江鹿头也不回,声音遥遥传来:“看情况吧!”
留下来的三人动作如一注视着江鹿欢快跑过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甜丝丝笑着和林煊说话,目送车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陈风盯着江鹿离开的方向,“我感觉我们不值钱了。”
“不用感觉。”师嘉玉说,“我们就是。”
谢遇:“啧。”
越看越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