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太子不是失魂落魄,他在深思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把三皇子救走了,齐晦吗?除了他还能有谁。今晚杀三皇子,完全是太子临时起意,他在被皇帝叫来大帐前,匆匆安排部署了一切。自然杀三皇子并非重头戏,而是他想看看,齐晦是不是真的如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果然,即便他没有出手去救那个随时可能从树上摔下来的孩子,仿佛看起来和他毫无关系,无情的冷漠下,终究存了一颗善心,在关键时刻出手了,没有让同父异母的弟弟身首异处。
太子意识到,眼下的默契只是暂时的,他们兄弟俩,这辈子注定合不来。
不久后,丽妃和太子都被赶了出来,皇帝留下他的美人们,要继续寻欢作乐,丽妃的失望不言而喻,走到营帐外时,更恶狠狠地对齐旭道:“既然你把事情做到这份上,也就别怪我无情了。”
太子无动于衷,丽妃扬长而去,他转身走向自己的营帐,太子所有的侍卫都进入营帐听命,带退出来时,旁人不宜察觉地少了一个人,少的那一个便是齐晦,他淡定地站在太子面前,正听他问:“是你去救了三皇子?”
齐晦摇头:“我一直守在这里。”
太子不信,狐疑地看着齐晦,他有太多理由相信是齐晦提前救走了三皇子,本以为齐晦会大方地承认,现在面对齐晦的否认,太子竟不知所措。
“除了你,还有谁能有那样的身手?”太子眉头紧蹙,他心里还有些许希望。
“殿下,您可以为其他人,我一直守在这里。”齐晦冷漠地回答。孩子,自然是他救的,可他觉不能对太子承认,承认了,那就是挑明了和他作对,他不承认,这件事谁也说不清楚。
而太子真的将其他侍卫再喊进来,那些对他誓死相随的人,也都说齐晦一直在身边,太子迷茫了。
很快,齐晦和其他侍卫一同退出了营帐,寻常地站在寒风里守护太子的安危,猎场上的夜风冰冷刺骨,让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犹豫过要不要去救三皇子,但很快就意识到,太子和他注定不可能永远默契,即便没有三皇子,他们也终有一天会站在相悖的立场上,太子有理想抱负,但他没有一颗爱民之心。那又何必牺牲一个无辜的生命,丽妃可恶,可那六岁的孩子,什么也不懂。
营帐内外,一个拥着暖炉,一个吹着冷风,两人都在思虑未知的将来,齐晦只想借太子的手摆脱庞峻对自己的控制,可太子却曾有几分念头,希望齐晦能跟在他身边。
但越来越了解这个冷漠的弟弟,他越来越感受到威胁和恐惧,这是父亲母亲或丽妃他们身上从为感受到的压力。一次次的配合默契,让太子意识到,原来这世上有另一个和自己很像,却更厉害的人存在。
齐晦曾说,摆脱了眼下的束缚,将来他要面对的就只有太子一人,这话太子当时听过且过,如今想起来,不禁打了个了冷颤。他开始后悔,后悔将虎狼圈在了身边。
☆、111身在其位的尊贵
京城中,因皇帝突然调配大批侍卫前往猎场护驾,丽妃和三皇子遇袭的事渐渐传开。皇后去世以来,谈论东宫之争早已没人再藏着掖着,突然出了这样的事,这几天世峰出入朝堂,总有人明着暗着来询问,宰相到底站在哪一边。
而这也恰恰是世峰最困扰的事,父亲为何非要支持丽妃,这样要同时面对太子和齐晦,而若选择齐晦,丽妃不成气候不值一提,太子也注定敌不过他与齐晦联手。难道只因为三皇子年幼,就是选择丽妃的理由?父亲到底是想做君,还是做臣?他们庞家,还不够富贵荣华吗?
深宫里,贤妃这几日已慢慢开始告诉湘湘皇家与贵族的等级之分,湘湘从前出入高门贵府献艺,倒是知道不少人,她又聪明,贤妃讲一遍,就都记住了。甚至能提起几位来,提到他们的政绩,和贤妃聊上几句。而她也毫不隐瞒地说,她不懂如何真正评价政绩的好坏,一半听师傅们平时闲聊,一半则是觉得,能为百姓谋福的,才是好官。
贤妃知道湘湘识字,让她去齐晦屋子里找找是否有书籍,可齐晦是个“疯子”,怎么能在屋里藏书,湘湘没能找到。贤妃却说无妨,她将能背诵的诗书念给湘湘听,让湘湘跟着她一起念,告诉她其中的道理和典故,说她将来若要与贵族皇室的女眷往来,并不用在人前吟诗作对,但他人言语中若是引经据典,湘湘不能听不懂,听不懂或曲解了意思,就该闹笑话了。
而湘湘学的东西越多,就越明白原来生在富贵也是那么不容易,她们练功献艺虽然辛苦,可活得洒脱自在,反是这些锦衣玉食的人们,原来做什么都会受到约束。
“富贵是要付出代价的。”贤妃对湘湘说,“你在人前能跳出最美的舞蹈,可在人后付出多少辛苦,只有你自己知道,那些看似高贵繁华的背后,也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辛酸。可是身在其位,就绝不能把辛酸给人看,如同你们用华丽的舞衣,遮盖练功时的伤痕,这里面的道理是一样的。湘湘,将来你若成为现在眼中所见的那些高贵的人,不要害怕自己华而不实,更不要自卑。一则你能多学多看让自己有真本事,再则,你要记着,站在高处就要高高抬起头,那是你该有的最贵。”
“娘娘,我会很尊贵吗?”湘湘问,她现在明白了皇家贵族中等级的区别,去反而迷茫,她将来会和齐晦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贤妃笑道:“我曾期望他站在万万人之上,若是那样,你就该是中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