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说着大道理的黎少爷,前些日子不还口口声声地以赎身为诱饵,让我做他脚边一条听话的狗吗?
我定定地看了少年好一阵,窗外冰天雪地,心中亦是一片清明。
“黎少爷如此不耻那些困在求而不得的执念中无法抽身的人,可曾想过,其实活在这人世之上,每个人各自有各自的画地为牢?”
“……”
“我没吃过枇杷,不代表枇杷就不好吃。”
说到这里,我的话音一顿。然后我盯着少年略微错愕的面庞,想着从遇见这个人以来的种种情形,突然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就像黎少爷对兰公子,还不是情根深种,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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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满室寂静,只是猎猎的风雪之声,还有裹挟在其中街道两旁稀稀疏疏的车马之声。
因为离得太近,我甚至可以看清楚黎宵双眼圆睁时,瞳孔蓦然骤缩的情形。
他张了张嘴,但是似乎因为过分的惊讶一时间卡住了嗓子,只出嗬嗬两声。
一张漂亮面孔上红红白白,最后腾得一下粉成了一片。
“我那不是——”黎宵好不容易将卡在嗓子里的声音挤了出来,不知为何看着竟有些语无伦次的窘迫。
但我差不多能够猜到这其中的缘由。
虽然一直以来,周围的所有人都将黎宵对兰公子的死心塌地的频频示好看在眼里。但是碍于黎大少爷的身份和脾气,这应该还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少年的面,这样直白地将话给挑明。
从某个角度来说,黎宵还是有点可爱的。
就比如现在,当少年再次因为不明原因地陷入自我纠结,而活生生地把自己憋成一个有口难言的漂亮哑巴的时候。
我默默地移开目光,重新将脑袋转回来。
正准备伸手把窗户关上的,白雪覆盖的街道上,一道黑色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挺拔少年。少年一袭黑衣,腰间挂着一把玄色的长剑,墨在脑后束成高高的马尾,身下的骏马亦是通体漆黑。
这样的一人一马在白得有些耀眼的积雪之中缓缓而来,分外惹眼,就仿佛滴在白纸上的一滴浓墨,在旁观者的眼底无声无息地晕染开来。
我既不认识这马,也不认识马上黑衣的少年。
但我认得他身后跟着的那辆马车,分明就是花月楼才有的样式,再看赶车的马夫,可不就是早上兰公子离开时所乘坐的那一辆。
——兰公子回来了!
我先是因为这个念头感到心中一喜,随即又不自觉地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怎么好端端的,回来的时候会多出一个人?该不会……是生了什么意外吧?
黎宵的反应明显比我要来得快许多。
他先是蹙着眉问我,那辆马车是否就是兰公子出门时乘坐的那一辆,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蓦地脸色一变,低声在嘴里骂了句什么。
然后转身几步便奔出了房间,看起来很是焦急的样子。
我被黎宵的动作搞得有些懵,但是想到他方才离去时难看到极点的脸色,一颗心也不由得跟着往下沉了沉。
我紧张地扒着窗框往下看去,只见那骑马的少年已经在楼门口拉住了缰绳,随着他的动作,后头的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少年动作利落的下了马,接着越过几个站在门前迎客的小厮,径自走到马车前,站定,然后对着车里的人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车帘掀起,露出其中一身蓝衣的俊秀青年,正是早早出门却又迟迟未归的兰公子本人。
距离隔得有些远,加上风雪的阻隔,我并不能听见两个人交谈的具体内容。
但看双方脸上的神情,都是一副平和有礼的模样,比起生了什么冲突,彼此之间倒更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重逢。
这种和谐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黎宵的突然出现。他一来,原本松弛的氛围似乎陡然变得紧绷起来。
黎宵站在雪地之中,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他颜色浅淡的丝之上,很快就变得不分彼此。
黎宵与那黑衣少年看样子也是旧识,只不过,关系应该似乎很是一般。
更准确来地说,或许是有仇的,这一点从黎宵面对后者时,脸上丝毫不加掩饰的敌意便可看出一二。
可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仇怨呢,眼下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