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看向江子德,他被逼的没办法,嗫嚅道:“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啊……”
杨秀荣再次翻了个白眼,以前没遇到事之前还觉得自己这个小丈夫挺可爱的,现在遇到了事,只觉得他怎么如此懦弱!
江子霖叹息,说:“罢了,你和三丫他们在家里把侧屋盖起来吧,总不可能咱们这么多人就挤在堂屋。请个庄子上的师傅来教怎么盖,总能学会。”
顿了顿,他说:“三丫你就先穿男装吧,这样安全,也能给家里撑撑场面。”
他看到了陈三狗穿的长衫,觉得很合适,反而比女装更适合她,江子霖把这归咎于自己的小妻子还没发身,所以看着中性些。
不过这一点,现在倒成了她的保护色,能让她免受很多骚扰,江子霖如是想着,觉得甚好。
周大雨去和村长商量买地,他人高马大,看着很有震慑力,之前去村子里买粮食也是他去,才成功买到的。
可村长却知道了江子霖苏醒的消息,要赶他们走。
“你们一群人,老的老小的小,还有孕妇和伤患,留在我们吴家庄,只会是拖累!之前也说好了,你们那点儿银子,就只够你们住到人醒了,现在醒了,你们还不赶紧走?!”
村长正抽着烟,被周大雨扰了兴致很是恼火,挥着烟杆赶人走。
“村头的那个房子也没人住,我们现在的情况您是知道的,如果能让我们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等我们休养好了,一定给您丰厚的回报。”
周大雨正直诚恳,说话也一板一眼的。
“呵呵,修养?你们那一群人,还能休养好?不死在那房子里都算不错了!”村长烦心,说话也难听。
这边周大雨和村长掰扯,家里的老太太避开其他人,告诉江子霖:“我们现在就剩下二两金子了,买地,修房子,十口人的口粮……怎么也不够啊……”
江子霖躺着,觉得背后不舒服,他没在意,说:“省着用,还是够的,等在这儿安定下来了,让老三骑马回金城,带些钱回来,就近买了马车咱们再去木州。”
说完,他又安慰自己的母亲:“母亲,你别怕,咱们能挺过去的。”
老太太还是忧心忡忡,他们之前去木州,是因为江家还是曾经的大户,可是现在大部分财产被土匪抢走,金城的老宅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怎么能不担心?
“还是让老三现在就回金城吧,这里也用不上他,我怕晚了两边都没咱们消息,再出什么乱子。”老太太说。
“三弟妹快生了,这个时候让老三离开,她会不会担心?”
江子霖也有自己的顾虑。
“就算老三在也没什么用,我们几个生养过的妇人在,再叫个稳婆,她不会出问题的,现下还是有钱财傍身最要紧。”
江子霖沉默,他不想再忤逆自己母亲,这是不孝。
在外面左摸摸右蹭蹭的江子德被喊进来,江子霖告诉他:“你明日骑着马回金城,看看老宅还剩些什么,变卖了带回来。”
江子德挠挠头,说:“大哥,回金城,跑得再快,起码要二十天,不算回来的路费,总要给我些回去的盘缠吧?”
江子霖沉默了,他们过惯了不用为钱发愁的生活,竟然都没想起来路费这回事,他说:“是我考虑不周,这事先放着吧,你们把侧屋修整的怎么样了?”
江子德没见过大哥躺着的样子,觉得躺着的大哥和以往高高在上的严厉家主不一样了,从俯视他变成了仰视他,一种诡异的心理满足蔓延开。
他不怎么认真的回答:“就那样吧,不说了,我还要继续去干活呢。”
没走出去,又补一句:“大哥你现在也动不了,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叫我们过来还耽误时间。”
江子霖一震,咬紧了牙关,他敏锐地发觉了江子德态度的转变,但是他没有办法,因为他确实是瘫了。
他颓然地松开牙齿,这两天他没有颓废,把瘫痪这个事实埋起来,假装看不到,照常去处理他们现在遇到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始终存在着。
他现在吃饭要靠别人喂,连在床上翻个身都做不到,什么都要靠别人,或许江子德说的对,这样的他的存在只会给别人带来负担,只会耽误别人。
门被江子德关上,屋外阳光下人们活动的声音和屋内昏暗环境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阴暗压抑的念头开始不断滋生,快要把他压的喘不上气。
吱呀——一声,门又开了。
陈三狗擦着汗跑进来,手里端着饭,是一碗苞米粥。
“刚做好的,你快吃。”
阳光从敞开的门照进来,屋里重新亮堂起来。
江子霖想,我能醒过来,就能重新站起来。
“你吃了吗?”
“没呢,等你吃完再。”陈三狗舀起一勺粥,吹凉了才送到江子霖嘴边。
江子霖没推辞,没说什么非要他先吃的话,他不想耽误时间。
“侧屋修的怎么样了?”他又问陈三狗。
这次终于没被糊弄,陈三狗老老实实、仔仔细细给他讲了这几天修缮房屋的进度和细节。
周大雨跑了几天,村长也没同意卖地给他们,甚至带了人上门赶人。
江子霖在屋里听到外面的动静,让陈三狗把村长单独喊进来。
村长昂着头进屋,对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江子霖嗤之以鼻,不拿正眼瞧他,一个瘫子,他堂堂村长能进来见他都是纡尊降贵了!
却不想,村长走出这间屋子后,态度却发生了大转变,他说:“念你们老弱病残,这间屋子先留给你们住,修缮好了是你们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