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院长爷爷,星星很开心。”谢虞星抱住梁德,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很喜欢趴在梁德身上,叽里咕噜地说悄悄话。
只是现在,小龙的体重不是梁德能够承受的,所以他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支点地砸进梁德怀里,他得轻轻的。
“爷爷,我舍不得你的。”
吹蜡烛时,谢虞星许的愿望就是让爷爷再多陪他一会儿,最好这个一会儿,就是一辈子。
“爷爷、也舍不得……星星,但星星已经长大了,爷爷就该走了。”
如同回光返照,梁德眼底的清明越来越浓。
他努力地想要抬起被银鞭绑着的手,摸一摸小龙圆润的脑袋,但在看到手上被老人斑完全盖住的样子时,放弃了。
“这还是爷爷,第一次养小龙,你看,是不是养的挺好的……”
梁德一字一顿地说着,他第一次将目光从谢虞星身上挪到谢安那,又看向从未说过话的梁月。
老人终于闭上了眼,再睁开时,他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猛地挣脱掉银鞭,朝着谢虞星张开了嘴。
光束枪响后,异种梁德死亡。
梁德死后,就地葬在了1号无人区一片松林里。
谢虞星遵照梁德本人的意愿,特意选出来的一块高地,东南走向,可以面朝着人类生存区。
准确来说,是可以看到虞光福利院旧址的方位。
没有什么葬礼,也没有什么嚎啕大哭或烧纸烧香,就简简单单地扒开厚厚的雪,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坑,然后把人裹些衣服整齐地放进去,最后就可以把土盖上了。
谢虞星还剪了一大撮的头发,用细绳子绑住放在了梁德怀里,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小龙赖在院长爷爷怀里才肯吃上一口饭的耍赖时光。
梁德埋好后,梁月就不跟着谢虞星一起走了,他一屁股坐在梁德坟上,黝黑色的肌肤以及紧闭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像一尊泥塑。
“月哥,拜拜呀,你要看好院长爷爷哦!”明知道梁月无法沟通,但谢虞星还是朝他摆摆手,才一步三回头地跟上谢安。
四天前,异种“星云”飘进z3号星系领域后就不挪坑了,还耍无赖一样在星球上空源源不断地落下异种。
属于星云的强光污染与星球上本就不间断的落雪,时时刻刻反射出刺白的颜色。
z3号星球进入了永昼时刻。
晚上八点,天色还是那种惨白惨白的亮,当人抬头向上直视时,会有一种看着最高瓦白炽灯的感觉。
“二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谢虞星还是习惯了叫谢安二哥。
但知道自己不是星际孤单一条龙了后,他明显放轻松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时刻绷着不能掉马的神经。
“和林均墨汇合。”谢安牵起谢虞星的手,弟控与老妈子属性让美人看上出有几分人夫感。
不过这只是错觉,谢安杀起异种来手起刀落,一爪子下去能一波带走十只,要多么凶残就有多么凶残。
*
无人区出现的人形异种让这群新生以及负责新生安全的后勤保障队伍,都翻了一个极其惨烈的跟斗。
也让他们认识到在异种包围圈里耍个人威风,最终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因此,在新生死亡到达顶峰那一日,不知道哪个语言直白又没什么墨水的人,在光脑上建议组建新生自己的“求活生存军团”,简称生存军。
在高浓度异种扰乱信号磁场,导致网络陷入全面瘫痪的情况下,能凭借机甲化脑部潜入任何一个光脑的林均墨,自然而然成了生存军“主脑”。
他负责将分散在无人区的各个生存军分军,重新聚集调动成来,组成一支又一支节奏步调一致的生存小队。
小队与小队之间,互为倚靠。
但在无法明确异种“寄生”如何感染人类,以及潜伏期人形异种与人类难以分辨的情况下,生存军里依旧频发人形异种吞人事件,伤亡持续。
好在,同新生一起进入无人区,由八大军团共同组建而成的后勤保障队,也在兰殷通过“百伽”下达的命令下,与林均墨这批新生组建的生存军,于落山峡谷成功汇合。
晚上八点整,高墙毫无征兆地倒塌,像一条矗立蜿蜒在无人区与人类生存区边界的巨蛇,一夕之间化作碎片。
砖块从空中直直地坠落在雪地上,扬起了一大片又一大片的雪粒子,落在砖缝间的灰也弥漫在雪雾中。
坍塌是从一号无人区开始,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直到最后一个无人区最后一块土砖落地,这一场持续了整个一个多小时的巨响才消停。
围在高墙处的无数异种被落砖砸死,或者压扁在废墟里。松林间仅存的飞鸟也震着翅膀远远地飞走,胆子小些的直接吓破了心脏。
“就这样倒了啊?”谢虞星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街道高楼,莫名地起了几分怅然若失的感觉。
其实谢小龙还记得一点他被梁德从无人区垃圾堆里刨出来,又拖回虞光福利院的事。
那时候,虽然无人区里的异种没那么多,但z3号星球上机甲储备与新人类数量都很少,过多的残人类与拉胯的自制的破烂机甲根本经不起任何一只异种的蹦跶。
为了一劳永逸,百米高墙就这样从荒地上拔根而起。在高墙建立之出,这座蜿蜒的“长蛇”还被沾沾自得的星球负责人当做抗异种良方,献计主星。
星球上甚至还演变出了一种风气,就是在高墙下,用耳朵贴在土砖上,听墙的另一侧,异种挠砖的声音。
这种风气,叫试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