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才八点,宁瑾瑜睡不着,他虽然不讨厌霍极,但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干瞪眼不说话也怪尴尬的,看来得尽早把杂物间给收拾出来了。
霍极转过头来看他,似乎是掏出了什么东西,那双眼睛在月光的掩映下越发的明亮摄人,“瑜哥,给你。”
黑暗中宁瑾瑜看到了一张卡,他抿了抿唇道:“我不缺钱。”
他是真不缺钱,否则也不会充圣父把人给领家里来。
银行卡塞到了手里,指腹不小心擦过宁瑾瑜的手心,带来一阵战栗和灼热,他听到霍极说:“瑜哥不缺钱,可我不能白吃瑜哥,白睡瑜哥……的床。”
宁瑾瑜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他只能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室内焦灼的空气被窗外的冷风吹散,有些发红的脸热度终于减了些,道:“你哥帮了我不少,就当还他的。”
不知怎么的,他感觉对面的人似乎不太高兴,想着霍极大概是不愿意提他哥的,肯定也不愿意承他哥的情,只能又道:“明天吃大席,去不去?”
霍极:“吃席?”
“对,婚丧嫁娶、孩子满月、老人过寿这些都是要请师傅烧大席,亲戚好友吃一桌热闹热闹,你没在村里住过,肯定不知道。”
“带我去吧,瑜哥。”
宁瑾瑜转过头去,打了个哈欠道:“我睡了,想去就闭嘴。”
霍极脑袋贴过来,梗着脖子执拗道:“最后一句。”
“嗯?”
“瑜哥收着,我就闭嘴。”
宁瑾瑜:“两句了。”
霍极:“……”
说不过宁瑾瑜,霍极直接用行动明确了他的意思。
银行卡又被塞了过来,因为宁瑾瑜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一点缝子没漏,霍极的手臂只好越过被子,把卡放到了宁瑾瑜的床边。
只是这动作看上去实在是太亲密了,像是把宁瑾瑜整个人都给圈在了怀里,距离拉近后,宁瑾瑜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垂着眼道:“收了收了,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眼见着霍极张嘴还想说什么,他立刻开口打断,“闭嘴,睡觉。”
顺手把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给拽了下去,因为晕车后遗症他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从右手开始发麻,身体一下下的震颤,好冷。
有风吹了进来扑到脸上,冷到骨头缝里,真的是太冷了。
宁瑾瑜忍不住把自己蜷缩了起来,脑袋也无意识的往被子里面钻,身体哆嗦着似乎抱着了个什么东西,暖暖的,甚至有些烫手。
梦里的他贪恋那一丝温度,抱紧了就不松手。
那东西似乎动了动,宁瑾瑜怕它跑了,双腿直接缠了上去,像藤萝一样缠绕着这个热源。
缠住了这东西却还在动,宁瑾瑜有些恼怒,咬牙抖着唇,嘴里嘟囔道:“乖,别动,再动揍你。”
恐吓起了作用,怀里的东西不动了,他忍不住又贴近了些,似乎有人在说话,低低的听不清,脖子痒痒的被蹭了蹭,又软又热,那股从身体里散出来的寒冷也被祛除了个干净。
一夜无梦,宁瑾瑜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等他睁开眼之后却闹了个大红脸。
外头已经天光大亮,早晨的朝阳顺着窗户照了进来,暖黄的光把屋里头照的很清楚。
自己正紧紧的抱着人家霍极,两胳膊两腿都像螃蟹钳子,横七竖八的放着,活像是投怀送抱。
宁瑾瑜抬头一看,霍极正托腮倚在床边,好整以暇的低头看着自己,眸子里闪烁着揶揄的光。
“早啊,瑜哥。“
见宁瑾瑜醒了,霍极朝他眨了两下眼,深黑色的睫毛浓密纤长,眸子清澈而天真,嘴边咧开了灿烂的笑,几颗小白牙露了出来。
宁瑾瑜僵硬着手脚退开,昨天准备的两床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床,他尴尬的不知所措,喉结上下滚动,狠狠地咽了咽唾沫,霍极:“昨天睡得好吗,瑜哥?”
宁瑾瑜从床上爬起来,头顶上都快冒烟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捏了捏鼻梁,决定绕过昨晚的事。
“还不错,你不是要吃席?”
霍极歪着头疑惑看他,“现在就去吃?”
“不是,哪有大早晨起来去人家家里吃席的?都是中午或者晚上,再多的管顿隔天饭。”
宁瑾瑜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霍极,忍不住伸出手,揉着他的脑袋温声道:“乖,一会带你去。”
才早上七点多,隔壁就忙活开了。在院子里就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其中数着二婶子的嗓门最大,她说的是桃溪村土话,拉拉杂杂的,有些连宁瑾瑜也听不太明白。
二婶子家是自己备菜,农村里地多,什么也不缺。蔬菜和大米自己家种的,村里头养鸡鸭鹅的也不少,其他的准备早就在今天之前做好了,就等着烧席师傅掌勺。
虽然是村里人家,但也和现代社会接轨了。
以前农村吃席还要到处去借盘子碗、桌椅板凳,现在烧大席师傅提供专业一条龙服务,碗盘子、桌面、烧火的炉子等都是大厨提供。
宁大山在院子里用井水洗了把脸,隔着窗子大声道:“瑾瑜,我去隔壁看看。”
“好!”
他家和二婶子家沾着亲戚,还住得近,虽然有了帮厨,但人总得去露个面。
宁瑾瑜想凑合着做顿饭,可一想自己那能毒死人的手艺,一度因为这个自己差点就患上了厌食症,他瞬间就没了想法。
算了,还是等着吃席吧。
“喝点水垫垫肚子,饿了这里有面包。”
早些年院子里打了口井,也亏得桃溪村地处偏僻,又四面环山,空气新鲜井水也甜,一直以来都没有被科技和狠活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