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吓着了皇上就好。”珍妃看看他,“听说将军还喜欢园艺,是太闷了么?也是,陛下的典赏都是丝绸罗缎,首饰木琴,将军是一件都用不上。”
“闷是闷了一些,但是相比野外,住的已经很好了,尤其是柳儿姑娘,照顾的尤其周到。”
白玉鸾这么一说,倒是把柳儿说的两朵红云飞上了脸颊,珍妃咳嗽了两声,说,“将军喜欢吟诗作对么?这一点,男女倒是相通的。”
珍妃暗自盘算,这白玉鸾是武夫一名,吟诗作画怕是对牛弹琴,谁知得到的回答是,“甚好,烦劳娘娘借给玉鸾些书看看,也好打发时间。”
这个白玉鸾,倒是直接。
珍妃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回头看看怡人,“去辛者库叫上些人,去书库给玉贵妃搬些书去。”
搬书是个体力活,白玉鸾一看这娇娇嫩嫩的一群婢女,叹了口气,果然进宫也是伺候人的命,“这种粗活,让我来就好。”
这放在平时自然是理所当然的,可偏偏他是个贵妃,哪有贵妃亲自搬书的道理?他喜欢种菜擦房子是自愿的,碍不着谁,也就罢了,现在可是听了她珍妃的话去搬书,传出去成何体统?
“不妥,宫里的规矩将军不熟,地方也不熟,还是叫辛者库的去做。”
其实白玉鸾并不知道这辛者库是个什么地方,听上去大体是出苦力的地方,等了半个时辰却是一群穿着褐色粗布衣裳灰头灰脸的女孩们吃力的搬着书而来,白玉鸾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
自己锦衣绸缎全都用不上堆在一起当摆设,却有人穿成这个样子做苦力。
同为女人,命运竟相差如此。
珍妃走了,柳儿还在,白玉鸾收敛起泛滥的同情心,看着女孩们把书一摞摞搬进书房。
是自己一时贪嘴舌之快,才让这些弱女子遭了无妄之灾,白玉鸾脸色沉了下来,就算是戴着面具柳儿还是察觉了出来。
“玉主儿,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还是这些书不和您的意?”
“书是好的。”
白玉鸾哪还有看书的心情,“叫她们进屋来歇歇,弄些点心茶水来。”
一向听话的柳儿却没有动,白玉鸾追问。“茶点不够?我这还有奉银——”
“不,主儿,是——”
“因为我们是辛者库的贱人。”
接话的是为首的个子小小的女孩,乌黑的大眼睛却十分醒目,一看就是性情中人。
“闭嘴,贵妃面前岂容得你来说话!”
柳儿一反常态的刁蛮,着实让白玉鸾愣住了,所有的女孩们都跪了下来,唯独这个女孩却不跪。“你还不知错?跪下!”
“你我都是下人,不过是你端点心我洗衣服罢了,凭什么你说跪我就要跪?”
还真是有性格的女孩,白玉鸾本是想插手的,这时,她反而想要静观其变。
“你们这些辛者库的奴才,都是该流放该坐牢的,不过是念在你们是宫里的人,才网开一面派去辛者库做苦役,委屈你们了不是?尤其是你,琉璃,你以为你还是当年雪妃屋里的人吗?”
原来是雪妃屋里的,那这次也算是回家了,怪不得几乎所有人进屋的时候都被门槛拌了一下,只有这个女孩抱着那么高的书灵巧的迈了过去。
“她为何被送去辛者库?”
白玉鸾突然地一问才让众人意识到这还是有主子在场的,琉璃也不得不面对着她拜了一下。
“回主子,这个丫头私通侍卫军。”
这一回,这个嘴硬的丫头却是没有反驳,看来是属实了。白玉鸾又问,“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雪妃娘娘如今已经住在冷宫。”
白玉鸾立刻明白了,这是直性子的下人跟了个窝囊的主子啊,这姑娘眼神却是很好的,在辛者库那么久,棱角仍没有没打磨光,白玉鸾笑了。
“那不知道我可不可以要了她呢?”
一句话说出来全体都静了。
“还是要和郝公公说一声?”
“玉主儿您想要谁不行啊?这种小事不用劳烦郝公公。”柳儿笑道,“只是琉璃她干的都是粗活——”
“就是为这我才要的她,像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一不能提水锄地陪我种菜,二不能登高爬梯和我打扫卫生,放在那里跟那些赏赐的绫罗绸缎一样,只能看着不能用,我看你还是回到你的珍主儿身边伺候着吧,我和这驴脾气的姑娘才正是能过到一起去。”
一番话说的柳儿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要是想我了,还可以随时来看我,替你们主子看也行,自己来看也成。”
白玉鸾的话说的已经不能再露骨了,柳儿也自知没趣,留下琉璃一个人就和其他人退了出去。
这个女孩至此才敢正眼瞧一瞧这个在辛者库就听闻了很久的倒霉的大将军,果真是气度不凡。
“你真的相信我偷男人?”琉璃看了眼他,“还是因为这样你觉得我很轻浮容易上手?”
白玉鸾看了看她,这样的女孩,早晚有一天会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看来是老天派自己来做善事收了她。
“你误会了,我一不要你侍寝二不要你搓背,你种过菜吗?”
“啊?”
“菜,吃的菜。当然我也种花,向日葵。”
“进宫前倒是——”
“这就行了。”白玉鸾笑着说,“也差不多是去看看花园的时候了,你跟着我就和在辛者库一样,还是苦力活,先和我去种菜,然后咱们把书折腾到书架上去——”
琉璃怔怔的看着这个新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