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泽尔文竟然真得饶有兴趣地转过头,对那位初次见面的小姐笑了笑,“我对绘画一窍不通,您如果愿意让我听一听您对这些画的看法就再好不过了。”
周围安静得厉害,人人都像见了鬼似的瞧着他,只有塔西亚受宠若惊地红了脸:“当然,我也很想听听您的看法。”
一旁的乔希里回过神,也微笑着站起来:“请一定要让我也来凑个热闹。”
泽尔文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像是在嘲笑他的虚伪,不过乔希里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奚落。于是三个人一块站了起来,朝一旁走去。果然,大厅里不少人都留意着这边的一举一动,许多人都有意无意地一同围了上来。
塔西亚性格内向,但点评起墙上的画来并不是泛泛而谈,这倒是出乎乔希里的意料之外,他们两个时不时交换一下对这些画作的看法。倒是一旁的泽尔文看起来对绘画的确一窍不通,从头到尾几乎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让人怀疑那个率先提出看画的人究竟是不是他。
今天的舞会也有不少鸢尾公馆的客人参加,他们聚在一起,几乎每一位都是成名已久的艺术家:诗人易思、雕塑家罗万希尼、音乐家卡尔特希曼……许多人围在他们身旁。
里昂正与罗万希尼聊天。那位雕塑大师问道:“那幅画现在在哪儿?”
他指的是那幅《情人》,因为油彩脱落的原因,画面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事情已经在城里传开了,今天有不少人来这儿特意想看看那幅画。
“就在那儿。”里昂看了眼不远处围聚在一起的人群,泽尔文他们已经快要走到那幅画跟前了。
“你的学生依然不肯承认那画上的是个男人吗?”
“他还不是我的学生,”里昂淡淡地纠正道,“不过你可以亲自问问他。”
说着他朝周围的人群中看了一眼,如果他没记错,作为刚被公爵接见过的画家,博格今天应该也收到了邀请。他的助手立即会意,很快就将博格·科里亚蒂带到了他们身旁。
“你的手怎么了?”里昂问道。博格的右手缠着绷带,看起来受了严重的伤。
果然,听他问起伤口,博格不太自然地回答道:“我白天不小心从马上摔了下来。”
里昂一双眼睛冷峭的注视着他,似笑非笑地说:“医生有说过这会影响你将来画画吗?”
博格讪笑道:“但愿不会这样,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在您身边学习。”
“过会儿再关心手的问题吧,”罗万希尼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我只想知道那幅画上的主人公究竟是男是女。”
“她毫无疑问是个女人。”博格回答道。
罗万希尼对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满意,他皱起眉头,有些粗鲁地说:“这太可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证明你对人体一无所知。”
受到一位大师的当众批评,博格的脸霎时间红了,不过和背上同性恋的绯闻相比,他宁愿被人误解自己只是画技不佳:“……我的确还有许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诗人易思好心地替这位局促的年轻人说话:“你知道美的女神从来不止一面,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们总有些相似。”
罗万希尼嘟囔道:“算了吧,画笔可要比那些似是而非的文字精准的多。”
他的话引起了诗人的不满,两人为此争论起来,他们的话也引起了周围其他人的好奇,一行人决定亲自去看看那幅画。
于是一时间,几乎半个议会厅的人都聚在了那幅画旁。
在场的许多人其实都是第一次看见这幅画,画面中的人物在去掉了雾濛濛的油彩之后,显露出清晰的背部肌理,整幅画的构图充满了故事感。
诗人客观而公正地说道:“就算这是个男人,他也画得好极了。”
“但他不该耍这些手段,”罗万希尼是个正直又老派的雕塑家,他坚持说,“他明明熟悉人体,却故意把一个女人画成一个男人的样子,我看不到一丝对艺术的尊重。”
在他们争论的同时,泽尔文站在一旁第二次仔细打量这幅画,它和他第一次看见时的样子已经不同了,但似乎又很难说得上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关键是他发现自己对这幅画竟然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人群中博格趁机为自己辩解:“请相信我绝不是为了哗众取宠,事实上我学画的时间还很短,正是因为如此,当我发现我将她的背影画得走形时,才会在她身上覆上一层油彩,可是没想到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这个解释倒是说的过去,这幅画刚送来的时候,画面上的女人是隐藏在阴影中的,如果说他故意这样做,那的确太过多此一举。
泽尔文的思绪还停留在画板上,带窗户的房间,墙上的镜子,角落里的画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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