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开进一家废弃的工厂,距离那破败的库房卷帘门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宁柯才猛地踩下了制动踏板。
雷克萨斯发出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积满了灰尘的泥土地上掀起了一片尘埃,留下了一道显眼的刹车痕。
他猛地推开车门,连门都没有关,就大步向前方走去,深灰色大衣的后摆在西京冬日的寒风中飘摇。
秦煜正站在他十几米开外的位置,一身黑色的西装大衣,手里正慢条斯理地转着一部手机,看见宁柯过来,面上便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兴味的寡淡笑容来。
似乎已经恭候他这个客人许久。
而在他身后,谢行正半靠在已经有些生锈的库房大门前,长腿半曲着,一只胳膊有些别扭地背在身后,应该是被什么东西绑住了,看见宁柯过来,那对漆黑的漂亮眸子里一下就变得焦躁起来。
宁柯能看出他正在拼命地挣扎,但是好像只能是有心无力。
他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自然熟悉这种情况,估计就是什么能麻痹人神经的化学药剂。
挥发性极强,自然也留不下什么证据。
宁柯微不可查地隔着秦煜的肩头对着谢行挤了下眼睛,少年怔愣了一下,但不知为何转瞬便意会了,顺从地安静了下来。
宁柯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尽量不明显地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
这种时候,最忌讳的便是自乱阵脚。
他走到秦煜面前约莫一米远的位置站定,看着男人那对在阳光下显得颜色更为浅淡,也更为冰冷的灰眸子,冷声问道:“秦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闻言,秦煜轻声笑了一下,他不紧不慢地挪动脚步,和宁柯拉近了距离,轻声说道:“只是想让大家聚一聚,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秦总这么觉得吗?”宁柯掀起眼帘睨了秦煜一眼:“那我觉得你应该再好好了解一下华国的传统,不请自来,自作主张,可不是什么好客人。”
面对宁柯的嘲讽,秦煜却难得没有立刻回答,他越发凑近了宁柯,戴着羊皮手套的手指却默不作声地探进了宁柯的大衣衣摆。
宁柯本就不习惯与人太过近距离的接触,如今更是浑身一僵,他刚想抬手去扭住秦煜的手腕,但还没等两人的手指相碰,秦煜就先抽回了手。
下一瞬,原本好好装在宁柯西装裤口袋里的那把瑞士军刀就出现在了秦煜的手里,刀柄上拴着的金属挂链套在了他羊皮手套的指尖上,在西京冬日里有些苍白的阳光下闪着亮光。
宁柯:“……”
好,很好,真是没想到秦煜还有做扒手的天赋,两辈子加起来他学过这么多东西,就是唯独没学过这些小众的坊间手段。
秦煜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他把手上的挂链随意一甩收进手掌里,自顾自地就揣进了西装大衣的口袋里:“没想到宁总还是有备而来。”
“我知道宁总不喜欢别人浪费时间,那我们就说一下正事吧。”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西京那么多漂亮年轻的小男孩儿,你为什么偏偏选了他?”
秦煜略微向后一摆头,语气里有些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咬牙切齿。
宁柯:……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胡话,我难道还能随便挑弟弟的吗,不然这样好了你来当我弟弟,我来当你爸,我们各论各的。
没注意到宁柯明显有些嫌恶的眼神,秦煜继续说道:“不过想来一个这么一个小宠物,宁总应该也不太在意。”
宁柯还没从秦煜的上一句话里反应过来,听见这句话又愣住了。
……小宠物?他那纯洁的思想拐了好几个弯才勉强回过味来。
所以,他之前的担心完全担心错了地方,他们并没有暴露兄弟的关系,即便阿行叫过他哥哥。在秦煜眼里,阿行只是他见不得光的地下小情人?
宁柯:“……”对不起,他经历过严格的训练,轻易是不会笑的,尤其还是这种场合。
但宁柯的嘴角还是略微抽动了一下,他神色不变,听见秦煜继续说道:
“不过到底呢,他还是宁总身边跟着的第一个人,我是真的很好奇,宁总到底能为了他做到什么地步?”
闻言,宁柯微微挑了下眉,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明显的审视,语气里依旧是格外明显的不耐烦:“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煜嗤笑一声,略略低下头看着宁柯的眼睛,柔声说道:“我想要的很简单,要么,谢氏主动退出明年的竞标,要么,就请宁总和我签一个联合竞标的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