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来到了这个地方,她没有亲身经历过失去父亲的绝望与悲痛,只是被告知了一切发生过,她不曾真正坠入过深渊,就长不出翱翔九天的双翼。
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却难以自抑地嫉妒另一个自己,被祁桓这样深沉而全然地爱着。
“原来如此……你不喜欢我……”姜洄眼角微红,心中涌起莫名的委屈。
“喜欢。”祁桓却没有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
姜洄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祁桓低下头,温柔地亲吻她湿润的眼角:“所以,我想帮你找回完整的自己。”
这样一个轻浅的亲吻,恰似春风拂过眉眼,却吹开她心头满树繁花,让她明白了情与欲的区别。
姜洄闭上了眼,听到自己春雷般的心跳。
——她想自己是真的爱上祁桓了。
——她可以还给祁桓一个“完整的姜洄”。
——但那不是她自己。
似乎顺理成章的,她以找回忆为理由,整日地埋首于卷牍之中,没有走过的路,她只能用眼睛来了解。祁桓对她毫不设防,总是耐心地回答她所有的问题。
第二夜,她从梦中得知,祁桓有不臣之心,意图颠覆武朝政权,大姜洄让她多加留意,保护好自己。
她本该更惊骇愤怒的,但心中却只是掠过了一个念头——难怪他说,这场婚姻不是她的枷锁,他只是为了保护她。
“我向祁桓打听过鸢姬的事。”姜洄回过神来,继续正色说道,“他说鸢姬也是个受害者,她本是不愿出面指认姚氏,但最后不知为何还是站了出来。后来也许是因为有负于姚成玦,良心不安,她选择服毒自尽。”
“她死后……尸身葬在了何处?”
“她既无族人,也无父母,没有葬身之处,早已一把火烧了,只剩下飞灰。你……当真要逼她出来指证姚氏吗?”姜洄不安地问道,“姚成玦对她有救命之恩,我们逼她出卖救命恩人,这样符合道义吗?她若自尽,岂不是被逼死的吗?”
这个问题何尝不是让她辗转难眠……
鸢姬情与义两难,她亦是进退维谷。
倘若一艘船上载满了十恶不赦之人,却也有一个无辜稚子,难道她能为了杀死那些恶人,而让无辜之人也一同陪葬吗?
“也不是只有这条路可走。”大姜洄叹了口气,“姚泰通妖的罪证,大多藏在登阳山下的别院,那些罪证也足以让姚泰成为众矢之的。正好苏妙仪约我两日后前往登阳山观丹霞花,我以此为由出城,不会引起旁人的猜疑。”
“妙仪,登阳山?”小姜洄忽然想起,之前是有听妙仪说过,四月丹霞花开,美不胜收,她们已约好一同前往赏花,“你同意救妙仪了吗?”小姜洄欣然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
大姜洄冷哼一声:“我何时说过要插手她的事?纵然她对你说的那番话没有作假,但到底也是苏家的人,我为何要救她?苏淮瑛利用她来对付阿父,我亲近她,也不过是想利用她来对付苏淮瑛而已。”
小姜洄微微一怔,随即哧笑道:“这话你也就骗骗旁人,但是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我。你若是做了和苏淮瑛一样的事,辜负旁人的信任,那又和苏淮瑛有什么区别?”
她说着伸手去揉对面那张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看起来眼睛比自己冷漠了几分。她偏了偏头却没能躲开小姜洄的手,面上顿时露出窘迫的神情。
“未来的我,真可怜啊……伪装成冷酷跋扈的模样,险些把自己也骗过去了。”小姜洄轻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你不见妙仪,不是因为你恨她,而是因为你害怕一旦见了她,就会忍不住心软原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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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洄隐藏多年的心思,终究还是骗不过自己。
三年前,苏妙仪也是同样与她相约去登阳山看丹霞花开放。
丹霞花生在绝壁之上,日出之时,在晨曦中徐徐展开花瓣,如流霞焰火,美艳不可方物。日落之时,花瓣便会褪去金红之色,像燃烧殆尽的烟灰,纷纷扬扬地落入悬崖下。
传闻丹霞花被称为仙人之花,千日一开花,花期仅有一日,见得丹霞花开的人,便是有仙缘之人。若有两人一同见得花开,携手结印,便能白首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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