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杳讶异一秒,又觉得以祁肆礼的聪明,他怎么会注意不到她搁在羊毛毯下的针孔摄像头。
“你都知道。”温杳抿唇,“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祁肆礼没有明说,他只道:“从父亲私自软禁嵇伯母的那一天,这个错误就存在了,三年,不长不短,杳杳,祁家理所应该受这么一遭。”
温杳想哭,她鼻音起来一点,“你为什么不阻拦我,祁家不只是你爸的心血,也有你跟你大哥的心血不是吗?”
祁肆礼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起来,他走到温杳座位跟前,半蹲下身,双手捧着温杳的脸,黑眸定定地看着她,“杳杳,没有必要哭,你也知道,你那点手段搞不垮祁家,只是想给父亲施压,我知道,不用觉得愧疚,嗯?”
温杳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她看着祁肆礼,情不自禁问出口,“你这么好,你父亲怎么这么坏?”
祁肆礼擦掉她的眼泪,“软禁伯母是父亲的错,这点毋庸置疑,但是杳杳,我不是在为父亲洗白,他很爱你母亲,只不过方法不对。”
温杳不听,把脸别开,“我不想听这种话。”
祁肆礼说:“以后不说了。”
飞机在早上六点抵达宁城,温杳跟在祁肆礼身后出了航站楼,航站楼外晨光初起,来接祁肆礼的车停在路边,温杳没有跟上去,她站在祁肆礼两步之外,看着祁肆礼,说:“不用你送了,我会自己打车回家。”
祁肆礼站在那,背后是来来往往的车流,他看着温杳那张没休息好的苍白面孔,他黑眸静静看了好一会她,说:“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温杳歪头,对祁肆礼挤了个很淡的笑,她抬起手挥了下,“兴许吧,祁肆礼,再见。”
“嗯,再见。”祁肆礼看着她雪白纤细的右手,嗓音低低地说。
温杳去路边打了车,祁肆礼目送那辆出租车离开,直至彻底消失在他眼前,他打开车门坐上车。
驾驶室是他的助理李觅。
祁肆礼没有吩咐开车,而是把手伸进右侧西裤,摸到了一个坚硬凸起,他拿了出来,是刚才温杳手上消失的那枚订婚钻戒。
温杳坐在出租车上,在手机上看针孔摄像头拍到的画面,她截取一张可以公之于众的嵇雪和祁松年共同存在的画面,保存,然后握着手机,让司机开往宁城最具权威性的日报社。
祁肆礼的大嫂褚思思在宁城日报任职。
温杳跟褚思思在日报社见了面,两人在会议室谈了很久,温杳才离开。
隔天一早,宁城日报上了热搜头条,祁氏集团董事长祁松年为一己私欲软禁嵇姓女子三年的词条一个小时便登上微博热搜第一。
即便很快,热搜被撤了下去,但网友在微博广场某音视频的讨论度却一直攀升,尤其是这条头条还是以日报的形式刊登在报纸上。
在互联网上,祁松年可以靠人脉和金钱掌控舆论风向,可以毁尸灭迹,但是线下街头巷尾的纸质报纸一瞬间被吃瓜网友抢购一空,无法回收。
报纸上词条瞩目,照片证据确凿,如果嵇雪本人没有出面回应,那祁松年仗势欺人无视法律控制人身自由的事就是属实。
一时间,网络舆论径直逼向祁松年,连带着祁氏集团的股价也在一天之内猛跌,市值蒸发约60亿。
负责刊登新闻的褚思思被主编喊进办公室指头痛骂了一个小时,主编让褚思思以个人身份在网络上发布道歉声明承认自己消息有误,褚思思抱着胸冷着脸不愿意低头,最后被停职处理。
她从办公室离开,回到家,祁煜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她。
祁煜面目冷冽,他说:“思思,你现在最好听你主编的话在网上发布道歉声明承认自己报道事实有误。”
褚思思边换鞋边冷笑,“祁煜,我今天才知道你这种霸道的性子是跟学的了,古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爸把人软禁在庄园里,你也学他,强取豪夺,我告诉你,我褚思思绝对不会发表道歉声明!”
祁煜闭眼三秒,勉强压着气,他说:“祁家的股价一直再跌,你如今是祁家的人,不是你耍小性子的时候。”
“我耍小性子?祁煜你看看你自己,你别以为自己是祁家的人,又长得人模狗样,全世界的女人都要喜欢你,我当年明明要嫁给我喜欢的人的,是你强取豪夺,用利诱用威逼,让我如今天天面对你,我这几年一点也不开心,你看不出来吗!”褚思思说到这,委屈地大哭,“当年没有人帮我,我现在就是想帮温杳,谁来说话都没用,有本事,你就跟我离婚!”
祁煜跟她结婚多年,她执拗,坚韧,即便当年嫁的不情愿也没在他面前掉一滴眼泪,眼下他是第一次见她哭。
他沉默片刻,起身走到褚思思面前,抱住褚思思,说道:“这么多年,我有对你不好吗?我所有的爱都给你,所有房产都写在你名下,不抽烟不喝酒没任何不良习惯,从不喝酒应酬,给你一个完美丈夫应该给你的温暖和关心,你不喜欢床事,我便一周一次,即便我火气旺盛,也没有勉强过你一次,你不喜欢我跟你同房,我便允你心意,跟你分房睡,我做到这种地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褚思思用力推他,祁煜不放手,她放弃了,即便掉着眼泪,她的声仍旧倔强,她说:“祁煜,不要跟我打感情牌,我绝对不会发布道歉声明。”
*
温杳从宁城日报出来后,回了温家老宅。
温奶奶见她情绪不好,不敢多问,等到隔天才知道温杳是干了什么大事,她去敲温杳的房门,温杳在里面锁着门,说:“奶奶,您不用劝我,我只想要我妈回来。”
温奶奶震惊到下巴都快要掉了,嵇雪还活着,还是被祁松年软禁在庄园里面,眼下温杳跟祁家的大孙媳妇联合把祁松年搞了一手,她觉得头晕目眩,又觉得温杳主意过大,这么搞祁松年,她跟祁肆礼的婚约不就完蛋了?
“杳杳,你干嘛呀?我们跟祁松年好好商量,私下解决不就好了,干嘛非要搞这么大?”温奶奶在门外一直哎呦哎呦地捂着胸口。
说着,祁奶奶的电话打了过来,温奶奶按了接听键,祁奶奶没说什么事,只问温杳的状态,温奶奶走到一边接电话,“杳杳就是不出门见人,其他还好。”
说罢又叹气,“你儿子也真是手眼通天了,软禁叫个什么事?”
祁奶奶同样唉声叹气,“我要是早早知道,给他跪下也要求他早点把嵇雪给放出来,眼下闹得杳杳跟肆礼的事也完蛋了,我对松年也是恨铁不成钢啊。”
“啊?杳杳跟肆礼真的完了?”温奶奶震惊着,“你听谁说的?”
祁奶奶说:“肆礼没跟我说,但是我今天去他卧室找他,看见他桌子上那一枚钻戒了,寻常是戴在杳杳手上的,哎,你说这叫什么事。”
温奶奶虽然知道杳杳会跟前祁肆礼断了关系,但没想到她断的这么干脆。
祁奶奶又说:“杳杳跟思思来这么一出,松年今天一天都在公司开董事会,老杜,他们小辈的事就由他们小辈折腾去吧,我是管不了一点了。”
又说了一会话,电话挂断了,温奶奶捏着手机去找温杳,隔着房门,问:“杳杳,凭心来讲,肆礼没任何错,你跟肆礼——”
温杳在房里打断温奶奶的话,她声音很轻,说:“奶奶,我在看书,您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不要跟我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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