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刑长,您请这边走,您瞧,那就是沈家的屋子,最左边那两间是我家。”王涛殷勤的领着陆刑长过来,还特地大声说话,恨不得将待在家里的人全引出来。
陆刑长不紧不慢的走着,借着不怎么明亮的光线将这处从前荒废的院子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王涛家,眉头狠狠的跳了下。
他算是明白这个王涛为何要跟沈家过不去,把自己弄得跟个跳梁小丑似的了。
这里原本也是安置流犯的,但前两年风沙太大,这屋没法住人,所以他们又在不远的地方建了个大院子,这里也就荒废了。
朝廷这两年被流放的人增多,那边院子早就住满了,只能将这伙人安置在这里。
一开始他还想着会有人来找他修缮屋子,结果等了这么几天也没人找来。
此时他过来一看才知道,原来这群人还挺勤快的,特别是沈家。
丑人多作怪
昏暗的光线下,这处原本破败的院子已经有了人气。
沈家搞了个矮栅栏,将自家的四间屋子外面的一片空地围成了个小院子,屋顶上也铺了一层干草编成的草帘子。
几个孩子正在沈家的小院子里追着玩,孩童的笑声让人听了心情舒畅。
陆刑长就没忍住,嘴角含笑的看了会儿沈哲他们玩闹。
可当他再转眼看向王涛家时,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不见。
这处院子里几乎所有人家都多多少少将自家的屋子收拾了一番,唯独王家的屋子依旧破败,他不用想也知道,前两天的大雨他家绝对没少遭罪。
“陆刑长,您看,他家屋檐下放着的就是军器监拿出来的翻地工具,说是沈啸拿回来的,谁知道他是怎么‘拿’的呢?”王涛眼珠一转,又添油加醋了一番,还特地暗示沈啸手脚不干净。
陆刑长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抬脚朝沈家院子走去。
沈清浅他们刚才听见王涛的话还觉得奇怪,这个王涛把陆刑长叫来干什么?
此时见陆刑长过来,跟在他身后的王涛还一脸幸灾乐祸看热闹的表情,沈家众人立刻明白过来。
“陆刑长,您过来是”沈君作为沈家此时最年长的男丁,立刻站出来招呼道。
陆刑长叫陆安,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见沈家人隐隐有些忐忑,便露出个笑脸来,“没什么事,就是听说军器监的秦老做了好东西,不过却让沈啸带回家来了,这不刚好有时间,我就过来看看。”
秦老在军中是有些名声的,军器监昨天发生的事今天已经在营中传遍了。
陆安也是当过前锋兵的,很清楚兵器对军队的作用,所以得知此事以后就对秦老做的东西起了兴趣,本来想着抽空再来瞧瞧,没想到却被王涛这个棒槌先领来了。
沈君一听他过来是为了这个,心里一松,当即笑着将三齿耙和改良版铧式犁拿了过来,“都在这呢,您随便看。”
陆安点头,正准备仔细看时,王涛伸手拦了一下,“不是,陆刑长,您过来不是”
“不是什么?”陆刑长冷着脸瞪了他一眼,“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自家的事都没弄好,却成天将眼睛盯在别人身上!你也别开荒了,明儿就去矿上做工吧!”
说完,他便不再管王涛,拿起三齿耙试了试,当下便大喜道:“这可是好东西啊!”
他也是出身农户,很清楚在地里干活最累的是什么,所以只拎着三齿耙的重量就明白了这东西的好处,再试着挖了几下,更是确定这东西对农户绝对有大助益。
这东西明显是新设计的,前端是三根锋利的齿,中端以后就跟锄头差不多了,技能翻地,也能挖,只不过主要功能还是翻地和松土。
陆安是聪明人,知道秦老不可能随便将东西给沈家,既然给了,那其中必定另有蹊跷。
他又试了试改良版铧式犁,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沈君等人将客气的将他送走。
王涛在听到要让他明天就去矿上做工时,整个人就傻在了沈家院子里。等陆刑长都走了,他才回过神。
然而,沈家不欢迎他,沈咏直接将他推出院子,还冷哼着丢下一句,“丑人多作怪!”
王涛根本顾不上沈咏的话,满脑子都是明天开始他就得去矿上做苦力活了!
沈家人不知道王涛什么时候走的,反正没过多久,盛泽和凌云就回来了。
每个人都有
“这骡子哪来的?成云哥你别告诉我是你们买的啊?”一听到动静,沈咏跑得最快,出来就看见盛泽和凌云牵着一辆骡子车站在沈家院子里。
凌云嘿嘿笑着,“瞧你这眼神儿,这只是骡子吗?这分明是骡子车好吧?东西太多我们拿不走,我三哥想着地里以后也需要个牲口,所以才买了,顺便配了车厢。”
“等会儿,”沈咏奇怪道,“你们不是不用开荒种地吗?买骡子做什么?”
凌云看了盛泽一眼,抬手敲在沈咏脑袋上,“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忘了咱们还得还官府在流放路上给的口粮了?”
沈咏一愣,好像还真有这回事。
大晋的流刑有规定,犯人上路之前可以将路上花销全部交齐,但是却不是市价,而是会比市价贵三倍不止,更让人无语的是,这还是强制性的,如果没钱交,那到了地方就得靠劳役来偿还。
沈家当时是沈太傅的几个学生凑的银子,毕竟沈家被抄,根本没有太多银子,也不敢有银子来交这份钱。
也是因为这样,沈家到了这里后,相比其他人来说少了一份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