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的女声,紧接着炸响在房间里:“飘飘姑娘,这是嬷嬷送来的新水粉……飘飘姑娘?”
洛曦这才想起了刚才得到脚步声,连忙屏息,僵在被窝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要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被别人发现的话,那根据燕居国的风俗,她就真得进尼姑庵了却余生了!
对于这个可怕的未来,洛曦立马挺身做死鱼状,一动都不敢动。没办法,时势比人强——
因为比起青菜,洛曦比较渴望一年也吃不到一次的肉;比起经书,她更喜欢茶楼、的传奇故事。
这样的她,如何能与佛同行?
洛曦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习惯了萧晚在静默无声中提供的舒适和安逸,不自知地对未来有了莫名的期盼。
这样的她若是回到地狱,那么一定……会死掉吧?洛曦泛起一丝淡淡的苦笑,她已逐渐忘却了每日只为饱餐的生活,当初是用怎样的心情支撑的。
原来大家都说错了,幸福不是难以抓住,而是在抓住了之后,畏惧得无法放手。于是有些人会做错事,犯下罪。而有些人则变得胆怯,逆来顺受,例如现在的她。
尽管满心不愿,但当那婢女的脚步越来越近时,她竟怕得无法动作,尽管现在压着她的人正过分地扭动着身体。
他虽没有真正碰触到自己,但浓重的呼吸声却越见急促,并塞着喉咙似的大声喘着气的声音,让洛曦很是害怕。她虽未经人事,但常在窑子混,哪会不知道那是什么声儿!
这次死定了!洛曦差点儿没滚下一腔女儿泪,可送水粉的丫鬟却让她更为震惊地颤抖出声:“飘……飘姑娘?对不住……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出去。”记忆中的冷漠,高傲得仿佛女皇降临,却是从自己身上的男子口中传出。
声音一落,就听的一阵慌乱,然后是木门闭合的轻响。
转眼间,室内恢复了初静。
他……是飘飘?这怎么可能?过度的震惊让洛曦变得敏感。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覆在自己身上的男子,温热的鼻息轻轻地扫到她脸上。
自己的手还抵在他的胸膛,单薄的衣衫下是精瘦结实的肌肉。平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地传递过来,连带着让她的心跳也跟着加速。
她从未跟男子如此亲近。黑暗之中,被子之下,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半点间隙,他的鼻息洒在她的脸上,混着她浅浅的呼吸,纠缠出一股诡异的骚热。
洛曦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紧咬下唇,死死压着几乎要跳出喉头的心脏。然越是想装不在意,就越无法忽略萦绕在四周的男性气息。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是飘飘“姑娘”?
不知是厚重的被子隔绝了空气,还是对方的压迫感太大,洛曦觉得呼吸变得困难。
半晌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猛吸了口气,聚集全身气力使劲推着那具压在身上的男性躯体。然而劲还没使上,压着她的人已先行一步掀开了被子,翻转起身。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如同一道洌风,快得洛曦根本看不清。
她的双手停在空中,表情更是尴尬,感觉自己好像被大爷嫖完似的,满心的复杂。
可才一转头,洛曦所有的情绪便都僵在当场。此刻的情景,让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一室银光流泻。
银发,银眸。
他果真不是飘飘姑娘。洛曦很是惊讶,惊讶地简直说不出话来。
当然,这并非因为那个意料中的结果,而是她一直以为就男子而言,天下再没比萧晚更好看的人。然眼前的这个人却美得无法形容,她只能如下巴脱臼般的惊诧——
太,太好看了!
他有不输于柳飘飘的绝丽,然眉宇间透着冷冷的英气,却让人无从质疑他的性别。
此刻,他正审视着已然呆滞的洛曦,晶石般银亮的眸底略带几分不屑,却有更多的警惕和防备。
洛曦惊得说不出话来,只瞪着双大眼死死地瞪着这妖精般的少年,上次见面,他明明就不是银色眼睛的啊!只不过那仿佛匿着的银光,却是一模一样。
忍不住的,她忘了场合地失声:“妖……妖魔啊!”
那少年伸手掸衣的动作骤然僵住,闪着银光的瞳眸飞速掠过一片阴霾。他长臂一伸,捞过洛曦就捂住她的嘴:“不是说不叫的么?”
“对……对不起……”洛曦觉得上天一定看她的嘴很不顺眼,才老让人折腾,脸上都快上指印了!
“你……”他刚一开口,门外马上传来的破落嗓子的尖声,硬是截断了他的问话:“飘飘啊……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像有听到杀猪的……不,救命的声音?”
老鸨独一无二的尖嗓子,让少年跟洛曦同时一顿:不……不是吧?她要闯进来,他们还能往哪儿躲?
两人小心地屏气,自欺欺人地渴望老鸨能够放弃,但显然他们的运气很是不够。老鸨将精致的雕花木门拍得噼里啪啦的响,非常有破门而入的声势。
洛曦的心脏都快吊到嗓子眼了,脑子飞快地运转着,试图挖出点什么东西来。然就在她准备用自己的机灵和怀里的银子一起迎战老鸨时,耳边忽得响起一句清冷的——“没事,我在休息”。
洛曦惊讶地转头一看,闻名天下的美人柳飘飘,此刻正撩着裙摆从窗户那爬了进来。
她依旧美得让人窒息,细白的肌肤,飞起的发丝,轻盈地几乎和天地融为一体。尤其是额头正中的那点朱砂,搭配细细的汗水,将她粉桃色的长裙点缀得更显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