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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贡的堵车情况很严重。
阮烟的“西贡第一速度”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佟闻漓在街道口跟阮烟道了别,混进鱼龙混杂的人群里,绕进了巷子里面父女俩曾经的家。
大门紧锁,她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钥匙,拧了两圈,开了锈青色的大门。
潮湿的屋子里这才缓缓透起亮光。
细小的微尘在那些光亮中散开,上下浮动,慢慢把画面定格。
佟闻漓望见自己的身影被外头的光线映射在门槛后的地面上。
那是她离开后就死气沉沉、潮湿破败的屋子。
西贡就是这样,一年只有两个季节,雨季和旱季交替。
她迈进来,把所有能开的窗和门都打开。一瞬间,外面闷热的空气就充盈在整个屋子里,但潮湿依旧驱赶不了,她于是只能趴在窗口换着一口气,看着外面的那一颗巨大的绿色的芭蕉树。
佟谷洲没回来的那一天一场风暴把它连根拔起,但现在它又活过来了。
低矮的窗台边跑回来一只瘦弱的狗,绕着窗台里的人跳跃着身子摇着尾巴。
佟闻漓一笑,她就知道,来福永远认识回家的路。
她又抬头看那芭蕉树,它永远翠绿,是充满灰暗的锈渍和她昏沉老气的衣着里最鲜艳的颜色。
佟闻漓一瞬间想到她那条白裙子,它被她带回来了,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她装在自己的那个洗的发旧的帆布包里。
如果穿上它,即便她是趴在毫无装点的老旧门窗里,白绿相间也会是一番不一样的景致。
但她没有选择回头将它取出,因为再晚一些,她依旧要背上那个竹篓,去回归自己的生活。
于是她从帆布包里拿出那条裙子,走到阁楼上,打开房间里唯一的一个柜门。
那柜子里,有一支被她做成干花的玫瑰,有一块折叠的整整齐齐的西装口袋巾,一把黑色的伞,还有那把精致的弹簧刀,现在又多了一条白色的裙子。
佟闻漓望着那些东西,忽然想起那昏黄灯光下他切好牛排,端到她面前,训斥她叫着她的全名;也想起他在人头涌动游戏人间的游艇上,给别人渡的烟。
她于是将那柜子关上,依旧把他们放置在不见天光的地方。
柜子里黑成一团不到半分钟,又见到亮光,而后佟闻漓又开了柜门,从里面拿走了那把弹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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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里的夜晚是最不好度过的。
走在街道上的人本来就少,况且所有的路人为了早点远离这场大雨大多都是形色匆匆,路面上的生意不好做。
好在今天佟闻漓运气好,她早早地就在屋檐下占了一个好地方,把那框花篮放下来,就在那屋檐下等雨停。
屋檐里面,是西贡永远灯火通明的最大的娱乐场所。
琉璃花窗里人头涌动,白色奥黛裙摆起伏飘舞,暖和的气氛熏得人眼皮迷离。
但那些飘不到外面来的,外面依旧是黑暗和潮湿的。
直到那屋子被打开一条缝,有一个瘦弱的身影被推出来。
佟闻漓听到里面的安保,啐了那个人一口,用越南语骂了一句:“长这么丑还出来吓人!”
黑夜里那人被扔进雨中,他慌忙地抱着怀里匣子,低着头在雨里不敢说话。等到门口的人进去了,他才缓缓直起身子,他的另一只腿好像使不上力气,忙着在整理匣子里的东西,没站稳。
或许是同样的跛脚让她当下就想起阿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