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老爷和白夫人的到来,蓝天瞬间就站了起来,身体的肌肉已经把他从绝望中唤醒。
他绝对不能在白箬竹的父母前表现得崩溃和软弱,因为他答应了要照顾好箬竹,还要照顾好孩子。
他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自己。
只是……可是……那个他疯似的要守住的人,最后还是被掩埋在了泥土里。
“爸爸,妈妈。”蓝天哽咽的声音喊道。
白老爷和白夫人语重心长地看了他一眼,最终没有说什么话。
那是第一次,白老爷没有拒绝蓝天这样叫他。
现在,所有的恩恩怨怨和前程往事,所有的人都已无力再提起。
白箬竹已经走了,每一个惦记着她的人,都应该好好的活下去,这一定是她心之所向。
不知道为何,蓝小兰居然走到了那个素日里并不待见她的外公旁边。
她扯了扯外公的衣服,抿了抿小嘴说道:“外公,我想要抱抱。”
白老爷看着那个扎着丸子头的蓝小兰,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呀眨,一双大眼睛下面的大脑袋已经肿起。
一个岁的孩子,要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出来,是需要大量的时间的。
这几天,她总是趴在母亲画画的桌子上,哭了就睡,睡醒了又哭。
白老爷看着同圆润而红彤彤的小脸,就像看到当时承欢膝下的女儿一样,他忍住了内心汹涌的绝望,一手把蓝小兰抱了起来。
一个岁的孩子,对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来说,确实是沉甸甸的。
可是白老爷的身躯足够伟岸,他并不愿意放开蓝小兰。
孩子在自己的怀里,就像女儿躺在自己的怀里一样。
春分过后,便是清明时节。
一连数日,佩县的大地上都下着连绵不断的细雨。
湿润的雨水笼罩着漫山遍野,打落了无数在枝头盛开的木兰花。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九陌芬芳莺自啭,万家车马两初晴。
唯有兰花似相觅,因风时复到床前。
今天是清明节,蓝天带着蓝小兰,来到了白家大院。
每一年所有大大小小的节日,蓝天都一定会带着孩子上门送礼,但是唯独清明节,蓝天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但是今年,和往常不一样。
今年这样的节日,众人看到蓝天登门,却显得合情合理。
蓝小兰穿着一身白色的碎花连衣裙,扎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子,扭扭歪歪的。
平日都是白箬竹亲自给孩子打扮,今天蓝天上手,自然没有妻子的手法熟练。
蓝天身着一身纯黑的西装,依旧是一副整齐整洁的打扮,胡子剃得干干净净,只是满头的白,没有来得及处理。
父女俩和往常一样,在熟悉的大门外停住了脚步,不能让他们进门这个规矩,他们没有忘记。
“让他们进来吧。”白老爷坐在正厅的主座上,疲惫的按压着额头。
白夫人在白少爷的搀扶下,才慢慢的坐了下来。
女儿的离逝,让他们白人送黑人,悲伤和痛心无时无刻在折磨着这一对年迈的老人。
蓝天一手捧着一盆矮子松,一手牵着蓝小兰的手,第一次被允许,走进了白家的大门。
白家所有的喜庆的东西,都被收了起来,许多家具都挂上了白,还没有被撤下。
屋子到处放满了白色和黄色的菊花,花香淡淡地遍布着这个家,略显悲凉。